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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番外—— 心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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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然的夜色骤然被惊雷般的呼喝声撕裂。
    营中火把接连点起,兵刃出鞘的声响如潮水般翻涌而来。寒风裹挟着血腥与野兽的腥臊扑面而来,地面隐隐震颤,像有什么庞然巨物,正踏夜而至。
    霍凌渊猛然睁眼,眸中睡意尽散,抄起长枪便要掀帘出帐,身后却有一道轻柔迷蒙的嗓音响起。“外面怎么了?”
    他侧目瞥了眼神色紧张的谢流萤,眉心微蹙,却无寒暄的空隙,只低声嘱咐她,“有敌袭,殿下切莫出帐,等我回来。”话落,他再无一丝犹豫,掀开帐帘便往大军处跑去。
    榻上的谢流萤再无半分睡意,裹上单薄的外衣便下了地,于不大的营帐中来回踱步,脚步轻而急,时不时侧耳去听外头的动静,唇瓣无声地翕动着。
    营帐外火光冲天。
    夜色中,一头通体雪白的猛虎踏着血泥而来,显眼至极。虎背上端坐着一名女子,她一身玄甲,甲胄线条利落贴身,长发高束,眉目凌厉,执一柄长剑率领着一众将士,攻势浩大。白虎低吼,外翻的獠牙不断往下滴落着粘稠的涎液。
    虎啸声震得人心口发麻,那女子唇角勾着一抹冷冽笃定的笑意,仿佛这座军营,自她踏入的那一刻起,便已成为了她的战利品。
    “又是她。”霍随立于高处,眉宇间全无一丝往日里的漫不经心,眸光沉沉,“这回都给我当心点,别再被那畜生所伤!”
    霍凌渊眸色一冷,握紧枪柄,已然是一副严以待阵的模样,却并未贸然迎敌,只是静待着一个时机。“这次绝对要活捉了他们!”
    下一瞬,军营外围骤然亮起数道惹眼的火光。埋伏已久的弓弩阵同时朝白虎射去箭矢,箭雨骤然破空而来,却故意射偏,彻底将白虎的退路堵死。虎啸声霍然拔高,被突如其来的火光与声响惊扰,出于本能地朝发出响声处挥掌,步伐微乱。
    女子脸色一变,立即反应过来勒紧白虎脖颈上的缰绳,让它调转方向。殊不知,却正中了敌军下怀。
    “就是现在,拉!”
    霍凌渊话音刚落的瞬息,将士们像是早已训练过许多回般,动作一致地将那设好的陷阱给拉开。
    虎背上的女子尚未反应过来,脚下忽然一沉,身子猝不及防地趔趄倾斜。
    糟了,是地陷!
    泥土翻卷,白虎所立的那方泥地骤然塌陷,白虎一声怒吼,前爪失衡,重重陷入坑中。见猎物已然顺利上勾,四周铁网迅速收拢,数名精兵同时跃下,将女子擒获住,利刃抵在她的颈侧。
    身子失重,让她根本无法在瞬息之间举剑迎敌。手背一疼,长剑自掌中掉落在地,释出一声战败的脆响。她被摁倒在地,不断咬牙挣扎着,眸中满是凶狠不甘,可终究不敌数名精兵的力气,双手被反剪在后,牢牢制住。
    这一夜,敌军溃败。
    白虎被喂下太医所制的迷药,待它彻底失去意识后,便将其四肢以铁索锁住,押至守卫森严的地牢中。而那名骑虎的女将军,则被押送至单独的地牢中看守。
    天色隐约泛起月白,军营内士气大涨,将士们个个脸上皆带着自豪的喜悦。
    谢瑾瑜踏入地牢时,那女子正倚在潮湿生着青苔的墙上,全然不觉脏乱,靠着便睡。
    身为太子,他审讯过的犯人不在少数,其中亦不乏女子,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在这样的地方仍能安然入眠。谢瑾瑜心念微动,只觉此人有点意思。
    他只身走入牢中,在将士抬来的椅子上坐定,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低声开口,“姓名,来历。”
    声音入耳,女子缓缓睁眼,眸色清明坦然,不见半分惧意。她与他对视了一瞬,随即又阖上双眼,继续睡去。
    谢瑾瑜冷笑一声,语调沉了下来。“再不说话,孤便只能换个法子让你开口。”他盯着她的反应,语气淡漠森冷,“黥刑如何?在你那张脸上刺上‘叛国’二字。”
    女子闻言,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那张脸,于她而言,毫无分量。
    谢瑾瑜眸光微敛,看了她片刻,忽而轻笑出声。“也罢。”他语气淡淡,“你既不愿开口,孤也不勉强。”
    话落,他起身,转头便往外走,步履从容。“连日来大家都辛苦了。”行至牢门前,他脚步一顿,对守在外头的将士朗声道:“把昨日擒下的那只白虎,剥皮丶拆骨,炖了给将士们补补身子。”
    话音未落,地牢中方才还在假寐的女子骤然睁眼,猛地挣扎起身,眸中怒意翻涌,“你敢!”
    谢瑾瑜唇角微扬,负手回身,神情温和得近乎从容。“若不想那白虎成了盘中餐,”他语调缓慢,眉目从容,“那便好好回答孤的问题。”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这一回姿态松散随意,像是已然将局势掌握手中的上位者。“姓名,来历,是谁派你夜袭我盛朝军营。”
    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偏过头去,冷声道:“白檀。无来历。燕国所派。”
    真是好一个惜字如金。
    谢瑾瑜捻了捻指尖,轻声重复,“无来历?”他抬眸,目光落回到她身上,语气依旧平静,“看来,还是得让那白虎,去犒劳犒劳孤的将士们。”
    他方才启唇,话未出口,便被白檀厉声打断,“我自幼无父无母,在山中讨活,靠驯兽混口饭吃!”她胸口起伏剧烈,声音却强撑着冷硬,:他们给我饭吃,收留我的白虎,让我来夜袭你们,我便来了!
    地牢中,寂然一瞬。
    谢瑾瑜并未立即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似在她的神情里,分辨话中真假。
    片刻后,他淡声问,“孤要如何相信你?”
    白檀像是骤然被抽走所有力气,方才露出的锋芒顷刻散尽,声音亦随之低了下来。“你要是......愿意给我饭吃,养着我的白虎......”她咬了咬牙,低声道:“我也能,替你夜袭别人。”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不过是个山野女子,燕国当初收留她,看中的也是那只白虎。而今战败被俘,哪怕能回去,也不过是落得个被灭口的下场。与其送死,还不如赌一把,换条活路。
    谢瑾瑜却忽然笑了。
    “那是不是,往后别国再给你点吃的,又能再次替他夜袭孤?”他语气温和,嘴里却说着令人绝望的话,“你觉得,孤会蠢到放虎归山么?”
    她沉默不语,地牢里只余一盏烛火摇曳未熄。
    白檀夜袭军营战败丶白虎被俘的消息,如同一颗被人可以抛出的石子,很快在边境各国间激起层层涟漪。
    消息传得极快,几欲是一夜之间,敌军士气大挫。
    三日后,燕国遣使臣入营议和。
    “议和?”谢瑾瑜眸色一沉,冷笑,“这动作倒挺快。”
    按理,别国使臣来访,自当以礼相迎丶设宴款待。可此番来人所为何事,军中上下皆心照不宣,又岂会真吧他们当贵客相迎。
    霍随更是懒得多瞧一眼,摆手便留下一句,“不必理会。”
    使臣身披异国锦袍,态度恭敬至极,对于将士们的无礼亦没有表露出一丝的不满,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亲和模样。见着端坐在上首的太子谢瑾瑜当即便行了大礼,出口的言辞说的滴水不漏,“太子殿下,夜袭之事实属误会。我燕国并无与盛朝为敌的意思,此番奉燕皇之命前来亦是为了止戈修好。”
    “误会?”谢瑾瑜唇角笑意骤冷,“我盛朝死伤十余人,竟被你燕国视作一场误会?”
    使臣微顿,面上笑意却丝毫不减,“虽属误会,可责任终究在我燕国。所以,燕皇此番缱臣而来,带了十足十的诚意。”他示意随从打开携入的箱子,里面堆满了一箱的黄金。
    账内一瞬静默,隐隐传来压低的倒吸气声。
    就连霍随亦不由微怔,这般阔绰出手,还面不改色,着实让人震惊其燕国的财力雄厚。
    谢瑾瑜神色平静,慢慢举起茶盏呷了一口,才淡淡道;“燕国如此盛情,恐怕不止求与我朝修好吧?”
    使臣眸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太子殿下英明。”他拱手道:“我燕国愿三十年不犯盛国。除却这箱黄金,再附两箱金银珠宝,换两国结为姻亲,另请太子将白虎与驯虎女一并交还我燕国。”
    谢瑾瑜将茶盏重重搁下,眸色骤冷,“你们燕国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使臣笑容不改,对自己开出的条件胸有成竹,“我朝二皇子对流萤殿下倾慕已久,愿迎为正妃。二皇子乃燕皇最为宠爱的嫡子,身份尊贵,绝不会轻慢公主。待公主出嫁之日,三十年和平协议便会立即生效,届时亦请太子能顺道将白虎与驯虎女归还燕国。
    “自此,盛燕两国结姻亲之好,刀兵相歇。”
    “荒唐!”谢瑾瑜声音不高,却冷得叫人背脊发凉。“出兵打仗又如何?我盛朝绝不和亲!”
    他一字一顿,眸光凌厉如刃,“孤的妹妹不是筹码,她只需嫁她心仪之人。盛朝自有将士们执刃护卫,何需以和亲换取和平?!”
    帐中顿然雅雀无声。
    “此事,孤不同意,父皇母后更不会应允。”
    燕国使臣脸色微变,眸底最后一丝温度亦随之消散,强撑着笑意,“殿下,若两国开战必生灵涂炭,公主殿下仁心,未必不愿......”
    “住口!”谢瑾瑜眸光森然,打断他,“孤妹妹的心,还轮不到你来揣度。此事无需再议,请使臣尽早归去,让燕皇准备好与我盛朝开战吧!”
    说罢,他拂袖离去,帐中只余使臣面色难看地立在原地。
    深夜,三位燕国使臣仍未离营,霍随只得随意安排了一处极远的营帐供其留宿。回禀太子时,赫然瞧见身着简陋衣袍的谢流萤坐在他身侧,登时目瞪口呆,用眼神示意询问着她何故在此。
    谢瑾瑜无奈瞥她一眼,随即朝霍随摆摆手,“霍叔莫担心,这小捣蛋鬼,孤会自行看好。”
    霍随走后,谢流萤才缓缓松了口气,“那燕国使臣当真如此说的?只要我和亲就能换三十年和平?”
    谢瑾瑜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认真,闻言头也未抬,“你无需在意他们所言,你只要记得,无论是孤亦或是父皇母后,都无需以你的婚嫁换取何物,你大可继续恣意下去。”
    谢流萤心头微暖。自小她就未受过什么委屈,无论是父皇母后,还是哥哥都对她宠爱有加,从未让她受过一丝风雨。可亦正是如此,她才更想能为他们也做些什么,想成为保护所爱的人。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她又岂能真的置盛国于不顾。
    “可......三十年足够我们养精蓄锐,百姓们也再无需担惊受怕。”她侧头望向哥哥,低声问:“哥哥真的一点也不作考虑么?”
    谢瑾瑜这才把书搁下,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不考虑你还不乐意了?难不成你是心悦那燕国二皇子,不喜欢霍凌......”
    他话未落音,谢流萤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哥哥你胡说什么!”她嗔怒瞪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人给听见。“我丶我哪有......喜欢他啊!”
    谢瑾瑜唇角笑意更深,“行了,就你那点心思,除了姓霍的不知晓,还有谁看不出来啊?”
    谢流萤怔了一瞬,心底微涩。原来自己的心思早已是昭然若揭,就他不知不觉不晓,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呆子!她不住嘟囔,“最该知道的那人偏偏一点也没察觉。”
    谢瑾瑜无奈摇头,虽心疼妹妹,可男女之事却不好直接干预,否则只会让她更为难。“你既追他追到此处来了,便好好同他说,你们二人都已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再如此下去,不仅父皇母后着急,想来碧落阿姨也该着急为他相看女子了。”他语重心长,“霍凌渊这人自小脑子就不灵光,你要不再说明白些,他大概这辈子也想不到你心悦他。”
    哥哥的话让她陷入了好一阵沉思,直至夜深时她且尚未回过神来,手里拿着霍凌渊送她的芙蓉花簪。片刻后,她似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给自己换了身较为好看些的鹅黄色衣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鬓,簪上那支芙蓉花簪,悄然前往霍凌渊的营帐。
    她的营帐离霍凌渊的不远,见他营帐尚燃着烛火,谢流萤不由紧张地提起一口气来,脚步下意识放轻,踟蹰在帐前。正欲开口时,帐帘却先她一步被掀起,霍凌渊慵懒地站在她面前,扬眉笑道;“怎么了?殿下。”
    霍凌渊身形高大,此刻俩人相近,她下意识抬头,发顶碰到了她的下巴。那一瞬,她只觉热意直往上窜,对上他那双带笑的眸子,谢流萤不自觉红了双颊,双手搅动在一起,“我......我有话同你说。”
    霍凌渊笑开,动作熟稔地顺手侧身撑开帐帘,“进去说,外头冷。”
    谢流萤小心翼翼地走进,他随之跟上,倒了杯热茶放到她的掌中,“殿下想说什么?”
    她紧张至极,下意识呷了一口茶,却忘了茶尚热,烫得她手蓦然一抖,轻哼出声。
    “怎么了?”霍凌渊闻声凑近,从怀中取出锦帕替她擦拭,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殿下可有烫着?”他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着她莹润的唇,见无红肿,才悄然松了口气。
    他的脸近在咫尺,谢流萤几欲屏住呼吸,氤氲着水汽的桃花眸瞪大,心脏像是要跃出胸腔,既期待他能有所回应,又怕他有所举动。
    见她无事,霍凌渊松开双手,重新倒了一杯茶,吹凉后放到她手中,“这回可以喝了。”
    谢流萤却没喝,只是盯着他宽大的背影,心中的种种情绪像是一颗颗宝石般,满得连匣子都装不下,脱口而出,“看你这般模样,将来能嫁给你的女子定会幸福。”
    霍凌渊却一如既往地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自卖自夸道:“那是自然。”
    “那你可曾想过,你的妻子会是怎样的女子?”
    他毫不犹豫,带着不着调的语气轻描淡写,“此事便交给我娘了,我尚未有心仪的女子,一时还回答不上来。”他语气轻松,像哥哥般调侃她道:“怎么了?殿下这是......想嫁了?”
    那个装满珠宝的匣子霍然被打翻,里头满载而出的宝石摔落满地。
    他的话宛若重锤般砸在她那个妄想的心上,压碎了她那点隐秘而卑微的期待。
    谢流萤此刻,忽然就明白了。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迟钝并未察觉自己的心意。可原来,是他霍凌渊的心,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哪怕一刻也没有。
    谢流萤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微弯起,笑意克制温顺,却再无半点从前的亲昵,“是啊,我想嫁人了。”
    本就是一句调笑她的话,霍凌渊未料想她竟是认真的,眉心微蹙,心底莫名有些不适,却又说不清为何。他正想追问,却见她已然低下头,嗓音轻轻地囊,“夜已深,我先回去了。”
    谢流萤转身离开,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踏出营帐几步,她抬头咬紧下唇,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帐内,卷起被褥,将自己埋在里头。直至这一刻,她才允许自己放声哭出,将作为公主的尊严与倔强尽数抛却在地,为这段无疾而终的心悦,放纵哭上一回。
    第二日清晨,她用热帕子敷了哭肿的眼睛许久,待那股酸涩勉强压下,才缓缓踏入哥哥的营帐。
    与昨日不同的是,这一回,她眼中不再有犹疑,只剩下不容回头的倔强与鉴定。
    谢瑾瑜正伏案誊写书信,欲命人将那三位燕国使臣遣返,听见动静抬头看她一眼,略显诧异,“怎么来了?”
    她在长案前站得笔直,背脊纤细,却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气势,语调清晰平稳,“哥哥,我想和亲。”
    笔锋猛地一顿。
    谢瑾瑜倏然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胡闹!这种事岂容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平静,再无半点少女情思的涟漪,“我是真的愿意和亲。”
    “我身为盛朝的公主,本就该尽公主之责。若能换我盛国三十年无战事,换边境百姓安宁,换将士不必再离乡背井去征战,我愿意和亲。”
    昨夜,她一夜未眠,已然想明白。
    既无法与心中惦念之人并肩白首,那嫁谁,又有何区别?更何况,还能换得一纸议和,倒也值当。她心里清楚,此刻无比迫切地想离开此处,离开那个人。
    “你——”谢瑾瑜喉头发紧,怒意与心疼交织在一处,“你糊涂!你可知燕国根本不是真心议和!”
    他语气陡然沉下去,“夜袭并非他们口中所说的误会,是他们早已起了杀心。如今不过是消息走漏,才不得不携金而来,借和亲之名设局,为的不过就是要孤拒绝,好顺理成章起兵。”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白虎,是白檀这个人。燕国从来都不想要和平,他们要的,是一统天下。”
    谢流萤怔住,片刻后轻声道:“那和亲,不是更好的法子吗?”她抬起头,语气执拗,“不给他们开战的由头,只要我嫁过去,他们便要遵守议和之约。”
    “你以为他们会守诺?”谢瑾瑜被她这番话给气得胸口发闷,“你打乱了他们的算盘,可曾想过他们会如何待你?”
    他长叹一声,压低声音道:“再者,他们最大的筹码在我手里。燕国若真要战,我亦可让白檀为我所用,迎敌燕军,根本无需你去和亲。”
    他看着她逐渐苍白的脸色,终究还是心软,走到她身前,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语气缓了下来,“你就如此忍心?抛下父皇母后,抛下哥哥,抛下霍凌渊,孤身一人,嫁给一个你并不心仪之人?”
    话音未落,便见她眼眶骤然泛红,心中顿觉不对,声音也低了几分,“流萤。你突然下此决定,可是因为那霍凌渊?”
    她本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又岂会懂这般复杂的政事,更遑论她本就是冲动之下作出的抉择,根本未经深思熟虑。
    这一声轻问,彻底将她艰难绷起的防线给击溃,她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将昨夜霍凌渊同她说的话,一字一句尽数说了出来。
    谢瑾瑜听完,沉默良久,忽然伸手用指节戳了戳她的额头,语气恼怒又心疼,“傻子。你既想避开他,哥哥大可将他调离此处,让你再也见不着,何至于将自己往火坑里送?”
    他说着,转身回到案前,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提笔蘸墨,笔锋流畅果毅,“你既想嫁,哥哥便命人将京城适龄男子的画像都给你尽数送去,你想选谁都行。”
    话音刚落,他忽然一顿,像是想起什么,缓缓停笔。
    随后,他唤来帐外侍卫,淡声吩咐,“去,将公主已然指婚的消息传出去,务必要让整个军营都知晓。”
    谢流萤一怔,有些不解,“哥哥,这是为何?我哪来的婚约?”
    谢瑾瑜唇角微勾,却不作解释,只道:“你很快便会知道了。”
    他这根红线,也只能牵到这里。
    若霍凌渊那蠢货再不开窍,他亦无计可施。
    接下来——
    便看霍凌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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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们,我回来啦!
    平安夜+耶诞节快乐呀~~
    送给你们的小小祝福啦~
    愿我的宝贝们,平安喜乐,无病无灾,快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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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都有在努力码字哦(抹泪
    所以也在这边更新一下小资讯
    下一本孟婆x判官的文快要和大家见面啦
    书名也取好了,叫《十魇碑》
    现在搞着封面,要是封面弄得顺利的话,将在1月1日和宝贝们见面啦~
    但如果封面不顺利的话,就需要小小延期~
    到时也会在ig更新日期哦~
    谢谢宝贝们的耐心等待和支持,真的非常感动
    爱你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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