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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你们不是清除者,是传染源(第1/2页)
清晨六点四十分,城西废品回收站。
腐朽的铁腥味和潮湿的霉味混杂在冰冷的空气里,刺入苏晚的鼻腔。
她绕过一堆堆压缩成块的报纸和易拉罐,在回收站的最深处找到了小林口中的“疯老头”。
老张蜷缩在一张破烂的行军床垫上,身上盖着几层散发着酸臭味的旧棉被,像一只冬眠的刺猬。
苏晚没有立刻靠近,只是静静地站在几步开外,直到老人的眼皮在晨光中颤动了一下。
她这才走上前,蹲下身,将那张精心保存的泛黄照片递了过去。
照片的边缘已经磨损,但上面七个年轻的面孔依然清晰。
那是1987年应急小组合影,七个意气风发的青年,背景是档案馆的旧址。
老张浑浊的眼睛起初没有任何焦距,但在看到照片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干枯如树枝的手指颤抖着伸出,没有去接照片,而是在空气中,隔着一寸的距离,轻轻划过照片上每一个人的脸。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的气音,像一台老旧的收音机在搜寻遗失的频道。
“李振邦……王卫国……赵春来……”他每念出一个名字,手指就停顿一下,仿佛在触摸一个滚烫的烙印。
当他的指尖悬停在最右侧那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脸上时,声音沙哑到了极点,“……还有宋建国。”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有说话,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老人念完最后一个名字,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缓缓收回手,伸进那件破了无数洞的棉袄内衬里,摸索了许久,掏出了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烟盒纸。
不是崭新的烟盒,而是被人仔细拆开、压平的硬纸壳。
他解开皮筋,将烟盒纸一张张铺在肮脏的床垫上。
每一张纸上,都用粗粝的炭笔写着一个名字,后面跟着一串日期,最后是一个潦草的“死”字。
“李振邦,甲申年,三月十二,死于工地塌方。”
“王卫国,甲申年,六月初九,死于家中煤气泄漏。”
“赵春来,甲申年,九月二十,死于醉酒坠河。”
苏晚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这些记录,心脏一寸寸下沉。
老张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第一次直视着她,那里面没有疯狂,只有一种被岁月熬干了的、深不见底的恐惧。
“我没疯,”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是……不敢清醒。”
苏晚拿出手机,对着那些烟盒纸,一张一张地拍下。
镜头里,炭笔的颗粒感清晰可见,仿佛能触摸到记录者下笔时的颤抖。
六个名字,六个死亡日期,六个被官方档案登记为“意外”的死亡事件。
然而,当这些日期与她脑中的“锈链”行动时间线重叠时,所有的巧合都指向了一个精心策划的必然。
上午十点零三分,法医中心会议室。
巨大的显示屏上,两幅脑部扫描的断层图并列着,冷蓝色的光映亮了室内每一张凝重的脸。
唐雨柔手持激光笔,红色的光点精准地落在左侧图像的颞叶与杏仁核区域。
“这是魏承渊的脑部扫描图,”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我们看到的是一种非典型的、进行性的萎缩。再看右边,这是我们从‘锈链’初代核心成员陆沉舟的遗体档案中提取的生物数据,重建的脑部病变模型。”
红点移动到右侧图像上,几乎是同一位置,呈现出惊人相似的萎缩模式。
“这种病变,在临床上极其罕见。它不同于阿尔茨海默病或额颞叶痴呆。它的特征是,负责高级情感、共情能力与恐惧反应的杏仁核,以及部分记忆与情绪处理的颞叶,出现了靶向性萎缩。通俗点说,患者的情感会逐渐钝化,共情能力几乎为零,同时,控制欲、偏执行为会异常强化,并且会为自己的极端行为找到一套逻辑自洽的‘合理化’解释。”
唐雨柔关掉对比图,调出了一个新的数据模型,屏幕上,一个树状图谱迅速扩散开来。
“这是‘锈链’计划后续第三代的核心成员的年度体检档案,我追踪了他们的神经系统数据变化。你们看,相似的神经特征,正在以指数级的速度扩散、遗传。这不是偶然的基因突变,也不是巧合。”
她关掉激光笔,转身面对会议室里的林疏月等人,目光锐利如刀。
“这是一种通过权力结构传递的病理模式。长期处于绝对的、不受监督的权力位置,对他人实施极端的精神与物理控制,这种行为本身,就像一种病毒,会反过来侵蚀施暴者的大脑。你们以为‘锈链’是在清除威胁,但实际上,你们创造了一个传染源。你们不是清除者,你们是新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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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会议室死寂无声。
林疏月紧紧抿着嘴唇,片刻后,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决绝:“我正式申请,立即对魏承渊采取强制羁押措施,并进行全面的精神状态评估。”
中午十二点二十九分,市局看守所审讯室。
冰冷的金属桌椅反射着天花板上惨白的光。
魏承渊坐在对面,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弄。
“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一张三十年前的旧照片,这就是你们的证据?”他冷笑着看着林疏月,“三十年了,还有人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
林疏月没有与他争辩。
她沉默着从物证袋里取出那些被塑封好的烟盒纸,一张,两张,三张……她将七张烟盒纸并列,用胶带整整齐齐地贴在两人之间的防弹玻璃上,正对着魏承渊的视线。
六张写着死亡记录,最后一张是空白的。
魏承渊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他的目光从那些熟悉的名字和日期上划过,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剧烈地翻涌。
当他看到那几张烟盒纸时,他那如磐石般稳固的镇定,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死死地盯着那些炭笔字迹,喉结滚动了一下,过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几乎听不见的话:“他……怎么还活着?”
林疏月捕捉到了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骇。
她淡淡地回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玻璃:“有些记忆,水泥是封不住的。”
下午四点十一分,江岸旧闸口。
风很大,卷着江水的湿气扑在脸上。
宋昭扶着步履蹒跚的老张,走到了那座巨大的水泥封冢前。
这里,是他父亲宋建国最后牺牲的地方。
老人双膝一软,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浑浊的泪水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
他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也是唯一一张空白了很久的烟盒纸,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宋建国,壬戌七日”,后面跟着两个字,“未归”。
他颤抖着掏出一根小小的炭笔头,在那张烟盒纸上,用力地添上了一笔,将“未归”的“未”字,改成了“归来”。
宋昭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地取出了那支一直带在身边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一段经过处理的、循环的语音在风中响起,沙哑而坚定:“宋某,到岗。”
这是从当年应急通讯频道里截取的,他父亲最后的声音。
“宋某,到岗。”
老张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像一尊饱经风霜的石像,面向着波涛翻滚的江面,用尽了生命中最后残存的力气,张开嘴,对着风雨和江水,嘶声大喊:“到——!”
声音穿透了风声,穿透了水声,仿佛跨越了三十年的时光,完成了一场迟到的点名。
远处,一辆伪装成市政工程车的厢式货车里,小林默默地调整着高清长焦镜头,将这一幕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纪检云端服务器跳转节点之一。
苏晚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新。
忽然,一道红色的警报代码跳出。
魏承渊的终端又上线了。
“他还在尝试连接引爆程序!”苏晚沉声对通讯器里的林疏月说道。
但她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等等,目标变了!不是废品回收站……他把目标切换到了……档案馆主电源中枢!”
“立刻切断!”林疏月的声音传来。
“来不及了,他在用备用线路!”苏晚当机立断,双手化作残影,在物理层面上强行切断了那条线路的连接,同时反向植入了一段她自己编写的追踪代码。
三分钟后,屏幕上弹出一个精确的IP定位:魏承渊的家中,书房。
林疏月亲自带队,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魏承渊的家。
门被撞开,屋内却空无一人。
书房里,电脑还亮着,一杯茶放在桌上,尚有余温。
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迹潦草的字:
“只要没人再提壬戌,历史就会闭嘴。”
几乎是同一时刻,法医中心。
唐雨柔刚刚结束一份报告的撰写,她走到窗前,习惯性地望向城市的夜景。
突然,她瞳孔一缩。
市中心的方向,一栋建筑的楼顶,代表最高安全等级的红色应急灯骤然亮起,在黑夜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像一只流血的眼睛。
那是纪检委主控中心大楼。
而那刺眼的红色警报,只有一种可能——主控室,完全失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