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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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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承止与成渊又回到灯笼之下, 行往芳华亭。时已至半夜，钟承止有些饿，想去拿点吃的。而还没走到芳华亭，钟承止又发现了熟悉的背影, 远远望去那垂及膝下丝毫不乱的漆黑瀑发，旁边拥着一大圈的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 这不是牡恬淡吗。
牡恬淡似乎感觉到一般, 钟承止与成渊刚到亭边，牡恬淡就转过身来，满脸又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拈花微笑, 对着周围人颔首告辞，走到钟承止身前，上下细细打量了一道：“……钟姑娘, 这实在是……迷倒万千众生, 堕入永世轮回, 易如反掌不在话下啊。”
牡恬淡又转头瞥了眼一旁的成渊：“想必成公子这会儿正气到内伤, 当初如何会一时糊涂让钟姑娘这般打扮的出来见人。”
成渊本就一脸不悦，看着牡恬淡身侧的人, 回道：“恬淡公子正有佳人相伴, 却如此打量其他姑娘，可有不妥？”
钟承止这才注意到牡恬淡身侧有位姑娘……不, 不能说是姑娘, 因为一看其打扮就知道已为人妇。但应该也不过二十七八, 面容姣好，端庄大方。
牡恬淡还未答话。“啊，你在这。”叶竹凡从一侧依然抱着酒坛子歪歪扭扭地走过来，十分没骨头地把牡恬淡肩膀一搭，“今次看上了啥？”
叶竹凡说完便注意到了成渊与钟承止，见着成渊与牡恬淡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说道：“诶……你们，怎么还是撞上了哎。来来，有话好好说，别吵架，别吵架。”
牡恬淡转而对叶竹凡一笑：“我与成公子如何会吵架？我们一向都是同病相怜，互述苦情相濡相呴还来不及呢。不是吗，成公子？”牡恬淡又看向成渊。
钟承止瞬间分明地感觉到成渊动气了，这次若吵起来估计真不会像平日那般就是斗斗嘴了。钟承止正准备抢在成渊回话前阻止，叶竹凡一弹，跳到了几人中间，对着牡恬淡身旁的妇人说道：“恩？白夫人。怎么……与恬淡一起来的？”
白夫人点了点头，十分雍容地一笑：“叶山主一人来的吗？”
叶竹凡挠了挠自己脑袋：“哎……我可没像这些人有美人相伴还说自己可怜呢。”
白夫人：“叶山主谦虚了，叶山主才是每日美人环绕。”
叶竹凡叹着气摇了摇头：“哎，院里姑娘可不能碰，不然那姑娘堆里，定会起流言蜚语了，对姑娘名声也不好。”
白夫人：“叶山主真是对琴书院尽职尽责，其实若是叶山主知会一声，不知道多少姑娘会竞相前来。”
叶竹凡摆摆手：“哪有哪有，这年头的姑娘们啊……” 叶竹凡指着牡恬淡，“要么喜欢这样的，有名有才。”叶竹凡又指向成渊，“要么喜欢这样的，达官显贵。还都需样貌堂堂，俊朗倜傥。如何都轮不上我啊。可偏偏这些人都喜欢这样的。”叶竹凡转而指向钟承止，“但这样的能有几个啊，哎，这世间事啊……”
“呵呵。”白夫人抬手挡着嘴笑了笑，“今儿既然遇上，现在也无何他事，叶山主若不介意，与妾身谈一谈公事吧。”
“当然不介意，我们去别处。”叶竹凡对白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起朝湖边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成渊与牡恬淡说，“你们，有话好好说，别吵架。”
被叶竹凡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打浑了几句，钟承止感觉成渊刚才那一时涌起的火气也消了，不过还是先对牡恬淡说道：“恬淡也有鬼蛋？”
牡恬淡似乎颇为委屈的语气：“恬淡可不像承止，来了临安三日就要到了一鬼蛋，恬淡来了临安三年也未有人愿意相赠呢。”
钟承止：“那你这好似年年都来的样子……都是陪这些夫人来吗？”
牡恬淡嘴角轻翘：“这些夫人也都是女人如水，若有需要相帮之时，恬淡定是义不容辞。”
钟承止算是知道为何那日去买女装，王姑娘会问牡恬淡是帮哪位姑娘还是夫人来买了。估计这牡恬淡平日义不容辞的时候还挺多的。
钟承止又问：“这白夫人是谁？”
牡恬淡答道：“是丰乐楼的东家夫人。丰乐楼艺妓相关之事，实际都是这位白夫人掌着，所以与竹凡也算是有些往来。每年琴书院出来的姑娘，最想去的，莫过于丰乐楼了。”
钟承止：“这白夫人为何不与白东家一起来？”
牡恬淡笑了笑：“这便是别人的家事了，恬淡也不便多问。似乎今日的鬼斗蛋有这位夫人想要之物。一妇道人家独自前来定是不太好，若是随便带个别的男子又易生闲话，带上恬淡这般的便最是安全了。”
钟承止一想也是，如此富贵人家的夫人，年纪也不大，风姿犹在。就带个下人来这种地方失了身份，带点别的伶人免不了被猜忌关系，而同其他有身份的男人来更易生闲话，说不准还给别人惹些麻烦。偏偏带上牡恬淡，既不会有人认为这在临安被众星捧月拒绝了那么多大家闺秀的牡恬淡会与哪家夫人有染，也不会觉得白夫人与牡恬淡同来有失体面，最多也就猜疑下白家是不是有些事白夫人才会一人出席。
这世间事讲究可真多，钟承止不禁摇了摇头：“那恬淡来是想要何物了？”
牡恬淡的桃花眼迷离，沉默了一会才回道：“恬淡想说不过是做护花使者。”
钟承止：“就恬淡你的性情，若是不想来，就算是公主郡主请你来也懒得搭理。”
牡恬淡低头轻轻叹了口气：“哎，恬淡就知瞒不过承止。听说今年有一张上好七弦琴，是前朝雷氏之作。恬淡也无太多物欲，只是这琴之一事，必得追求极致。”
钟承止：“若是真有，岂不是浪费了你那曲流潭渊。”
牡恬淡：“即便真比曲流潭渊更好，也未必更适合恬淡，还需上手才知晓。若真能找到更适于恬淡的瑶琴，恬淡便把曲流潭渊赠予承止，也不枉此琴跟随恬淡多年。”
钟承止摇摇头：“恬淡弹过的琴，再给谁弹都是浪费了，定是再无恬淡指下的绝响，实在无人敢受，不妨恬淡留着多一选择。”
牡恬淡：“承止真是过誉了，恬淡愧不敢当。”
“在琴技与……食量的方面，恬淡大可不必谦虚。另外，想问问，叶山主难道认识成渊？”钟承止说完转头对着成渊，“你曾见过叶山主？”
成渊依然面有不悦：“并未见过。”
钟承止转回问牡恬淡：“那叶山主是如何知晓成渊是达官显贵？”
成渊今日虽然打扮华贵，但来鬼斗蛋的客人皆是如此，其中也不少像黄博厚，虽然亦是富贵之人，但并无官职。并非一眼就能看出成渊是大官的。
牡恬淡：“竹凡曾在京城呆过，兴许与成公子有过数面之缘，只是成公子贵人多忘事罢了。”
成渊抱着手臂，一脸不悦看着牡恬淡：“琴书院，估计出来的姑娘最想去的地方并非丰乐楼，而是教坊。教坊当年战乱一度罢废，后于高宗年间复置，再度转兴，而今时常在各地招募乐技身貌俱佳的乐人。作为江南最大乐技书院的山主，恐怕并不仅是曾在京城呆过，而是时有赴往京城，与礼部多有往来。”
牧恬淡也把目光转到成渊，勾唇浅笑：“果然是成大人。”
话音放落，四周哗然声起，人群都往西湖边聚集。从钟承止站的这处远远望去，一艘长达数十丈的大船，满船灯烛晃耀，火光通明，如一座披着霞晖的水上琼阁从黑暗中漂浮而来。
“这看来便是今日的船了。我们过去吧。”牧恬淡对着钟承止说道，转身往湖边走去。
钟承止与成渊也随之跟上，而钟承止此时不由地皱起眉来。
成渊转头看到钟承止表情，问道：“怎么了？”
钟承止略略偏头，若有所思：“这么大的船，放在西湖里，我们那日游湖无论如何都该见到了，但你见到了吗？”
成渊也不禁摸起下巴，摇摇头：“并无印象，这么大的船若见到一定记得。”
钟承止：“那这船是从何而来？而且……西湖的水深，载得了如此大的船？”
※※※※※※※※※※※※※※※※※※※※
文里这处及后面对教坊的描写，除为剧情的杜撰，基础部分会综合宋明两代。
比如教坊在北宋前后隶属于宣徽院、太常寺、大晟府（还有争议），到南宋几度废止。而到明代改名为教坊司，隶属于礼部。
比起宋代那些官署名，礼部读来清晰明了，故会有些类似融合。
钟承止与成渊又回到灯笼之下, 行往芳华亭。时已至半夜，钟承止有些饿，想去拿点吃的。而还没走到芳华亭，钟承止又发现了熟悉的背影, 远远望去那垂及膝下丝毫不乱的漆黑瀑发，旁边拥着一大圈的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 这不是牡恬淡吗。
牡恬淡似乎感觉到一般, 钟承止与成渊刚到亭边，牡恬淡就转过身来，满脸又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拈花微笑, 对着周围人颔首告辞，走到钟承止身前，上下细细打量了一道：“……钟姑娘, 这实在是……迷倒万千众生, 堕入永世轮回, 易如反掌不在话下啊。”
牡恬淡又转头瞥了眼一旁的成渊：“想必成公子这会儿正气到内伤, 当初如何会一时糊涂让钟姑娘这般打扮的出来见人。”
成渊本就一脸不悦，看着牡恬淡身侧的人, 回道：“恬淡公子正有佳人相伴, 却如此打量其他姑娘，可有不妥？”
钟承止这才注意到牡恬淡身侧有位姑娘……不, 不能说是姑娘, 因为一看其打扮就知道已为人妇。但应该也不过二十七八, 面容姣好，端庄大方。
牡恬淡还未答话。“啊，你在这。”叶竹凡从一侧依然抱着酒坛子歪歪扭扭地走过来，十分没骨头地把牡恬淡肩膀一搭，“今次看上了啥？”
叶竹凡说完便注意到了成渊与钟承止，见着成渊与牡恬淡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说道：“诶……你们，怎么还是撞上了哎。来来，有话好好说，别吵架，别吵架。”
牡恬淡转而对叶竹凡一笑：“我与成公子如何会吵架？我们一向都是同病相怜，互述苦情相濡相呴还来不及呢。不是吗，成公子？”牡恬淡又看向成渊。
钟承止瞬间分明地感觉到成渊动气了，这次若吵起来估计真不会像平日那般就是斗斗嘴了。钟承止正准备抢在成渊回话前阻止，叶竹凡一弹，跳到了几人中间，对着牡恬淡身旁的妇人说道：“恩？白夫人。怎么……与恬淡一起来的？”
白夫人点了点头，十分雍容地一笑：“叶山主一人来的吗？”
叶竹凡挠了挠自己脑袋：“哎……我可没像这些人有美人相伴还说自己可怜呢。”
白夫人：“叶山主谦虚了，叶山主才是每日美人环绕。”
叶竹凡叹着气摇了摇头：“哎，院里姑娘可不能碰，不然那姑娘堆里，定会起流言蜚语了，对姑娘名声也不好。”
白夫人：“叶山主真是对琴书院尽职尽责，其实若是叶山主知会一声，不知道多少姑娘会竞相前来。”
叶竹凡摆摆手：“哪有哪有，这年头的姑娘们啊……” 叶竹凡指着牡恬淡，“要么喜欢这样的，有名有才。”叶竹凡又指向成渊，“要么喜欢这样的，达官显贵。还都需样貌堂堂，俊朗倜傥。如何都轮不上我啊。可偏偏这些人都喜欢这样的。”叶竹凡转而指向钟承止，“但这样的能有几个啊，哎，这世间事啊……”
“呵呵。”白夫人抬手挡着嘴笑了笑，“今儿既然遇上，现在也无何他事，叶山主若不介意，与妾身谈一谈公事吧。”
“当然不介意，我们去别处。”叶竹凡对白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起朝湖边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成渊与牡恬淡说，“你们，有话好好说，别吵架。”
被叶竹凡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打浑了几句，钟承止感觉成渊刚才那一时涌起的火气也消了，不过还是先对牡恬淡说道：“恬淡也有鬼蛋？”
牡恬淡似乎颇为委屈的语气：“恬淡可不像承止，来了临安三日就要到了一鬼蛋，恬淡来了临安三年也未有人愿意相赠呢。”
钟承止：“那你这好似年年都来的样子……都是陪这些夫人来吗？”
牡恬淡嘴角轻翘：“这些夫人也都是女人如水，若有需要相帮之时，恬淡定是义不容辞。”
钟承止算是知道为何那日去买女装，王姑娘会问牡恬淡是帮哪位姑娘还是夫人来买了。估计这牡恬淡平日义不容辞的时候还挺多的。
钟承止又问：“这白夫人是谁？”
牡恬淡答道：“是丰乐楼的东家夫人。丰乐楼艺妓相关之事，实际都是这位白夫人掌着，所以与竹凡也算是有些往来。每年琴书院出来的姑娘，最想去的，莫过于丰乐楼了。”
钟承止：“这白夫人为何不与白东家一起来？”
牡恬淡笑了笑：“这便是别人的家事了，恬淡也不便多问。似乎今日的鬼斗蛋有这位夫人想要之物。一妇道人家独自前来定是不太好，若是随便带个别的男子又易生闲话，带上恬淡这般的便最是安全了。”
钟承止一想也是，如此富贵人家的夫人，年纪也不大，风姿犹在。就带个下人来这种地方失了身份，带点别的伶人免不了被猜忌关系，而同其他有身份的男人来更易生闲话，说不准还给别人惹些麻烦。偏偏带上牡恬淡，既不会有人认为这在临安被众星捧月拒绝了那么多大家闺秀的牡恬淡会与哪家夫人有染，也不会觉得白夫人与牡恬淡同来有失体面，最多也就猜疑下白家是不是有些事白夫人才会一人出席。
这世间事讲究可真多，钟承止不禁摇了摇头：“那恬淡来是想要何物了？”
牡恬淡的桃花眼迷离，沉默了一会才回道：“恬淡想说不过是做护花使者。”
钟承止：“就恬淡你的性情，若是不想来，就算是公主郡主请你来也懒得搭理。”
牡恬淡低头轻轻叹了口气：“哎，恬淡就知瞒不过承止。听说今年有一张上好七弦琴，是前朝雷氏之作。恬淡也无太多物欲，只是这琴之一事，必得追求极致。”
钟承止：“若是真有，岂不是浪费了你那曲流潭渊。”
牡恬淡：“即便真比曲流潭渊更好，也未必更适合恬淡，还需上手才知晓。若真能找到更适于恬淡的瑶琴，恬淡便把曲流潭渊赠予承止，也不枉此琴跟随恬淡多年。”
钟承止摇摇头：“恬淡弹过的琴，再给谁弹都是浪费了，定是再无恬淡指下的绝响，实在无人敢受，不妨恬淡留着多一选择。”
牡恬淡：“承止真是过誉了，恬淡愧不敢当。”
“在琴技与……食量的方面，恬淡大可不必谦虚。另外，想问问，叶山主难道认识成渊？”钟承止说完转头对着成渊，“你曾见过叶山主？”
成渊依然面有不悦：“并未见过。”
钟承止转回问牡恬淡：“那叶山主是如何知晓成渊是达官显贵？”
成渊今日虽然打扮华贵，但来鬼斗蛋的客人皆是如此，其中也不少像黄博厚，虽然亦是富贵之人，但并无官职。并非一眼就能看出成渊是大官的。
牡恬淡：“竹凡曾在京城呆过，兴许与成公子有过数面之缘，只是成公子贵人多忘事罢了。”
成渊抱着手臂，一脸不悦看着牡恬淡：“琴书院，估计出来的姑娘最想去的地方并非丰乐楼，而是教坊。教坊当年战乱一度罢废，后于高宗年间复置，再度转兴，而今时常在各地招募乐技身貌俱佳的乐人。作为江南最大乐技书院的山主，恐怕并不仅是曾在京城呆过，而是时有赴往京城，与礼部多有往来。”
牧恬淡也把目光转到成渊，勾唇浅笑：“果然是成大人。”
话音放落，四周哗然声起，人群都往西湖边聚集。从钟承止站的这处远远望去，一艘长达数十丈的大船，满船灯烛晃耀，火光通明，如一座披着霞晖的水上琼阁从黑暗中漂浮而来。
“这看来便是今日的船了。我们过去吧。”牧恬淡对着钟承止说道，转身往湖边走去。
钟承止与成渊也随之跟上，而钟承止此时不由地皱起眉来。
成渊转头看到钟承止表情，问道：“怎么了？”
钟承止略略偏头，若有所思：“这么大的船，放在西湖里，我们那日游湖无论如何都该见到了，但你见到了吗？”
成渊也不禁摸起下巴，摇摇头：“并无印象，这么大的船若见到一定记得。”
钟承止：“那这船是从何而来？而且……西湖的水深，载得了如此大的船？”
※※※※※※※※※※※※※※※※※※※※
文里这处及后面对教坊的描写，除为剧情的杜撰，基础部分会综合宋明两代。
比如教坊在北宋前后隶属于宣徽院、太常寺、大晟府（还有争议），到南宋几度废止。而到明代改名为教坊司，隶属于礼部。
比起宋代那些官署名，礼部读来清晰明了，故会有些类似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