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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99)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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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泫卿重新将荣小九挡在身后,遮住众人的目光,道“诸位已经到了午膳的时辰,在下就不留客了,好走,不送!”
    荣小九探出脑袋,悄然对着青橘比了个口型。
    青橘会意,将摩肩接踵的众人往外送,趁乱悄悄凑在了边甜儿的身后,踩住她的裙摆。
    “滋啦!”一声,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边甜儿的衣裙潸然落下,露出里面的大红色肚兜,娇嫩白皙的后背裸露出来。
    “啊!”边甜儿狂呼,可她只有两只手又要如何遮掩。
    这一幕让边蚬菊花似的老脸涨得通红,双手也在隐隐发颤。
    边舓赶忙将衣袍脱下,披在边甜儿身上,气得他拼命急促的喘吸,两只鼻孔也因此撑得大大的,如牛鼻子的呼吸一般,可见愤怒非常。
    倘若方才边甜儿被落了面子,如今便是将她贬入尘埃。
    她的名声彻底毁了,所有人看边甜儿的眼神都是充满了鄙夷不屑,犹如在瞧一滩烂泥,只剩下嫌恶。
    边甜儿披上衣服,昏昏噩噩的跟着边家人往外走,猛地回过头,眼底血红一片,密密麻麻的血丝好似蜘蛛网一般,面容恐怖,狰狞到了极点。
    荣小九被盯得不仅不惧,反而粲然一笑,水眸里满满都是笑意,笑得恰到好处,既不张扬,也不做作。
    如今院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千百人,她倒是要看看,一个没有家世,又失了清誉,单凭一张脸蛋,这边甜儿能不能再攀上高枝,她从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主,敢算计她的泫哥哥,真是活得够够的了。
    眼前这欲要破坏她爱情伤风败俗之人,就该用舀捣成渣子,然后挂在日头下暴晒七七四十九日,最后扔进锅里用热油炸成干,才能杜绝再次发生类似之事。
    她不敢想莫泫卿要是稍有疏忽,或是她晚回来一步,若是真见了不堪入目的一幕,她真的不知自己会如何报复,也许她心中的良知会彻底消耗殆尽。
    边舓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一开始是震惊,接着是愤怒,到如今他已连生气的力量都耗尽了,硬着头皮顶着四面八方鄙夷的目光,全力挤出人群。
    莫泫卿见人都走远了,这才放心回到房里。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楞,温柔地照在荣小九身上,仿佛给她周身镀了一层金光,美得不可方物,只是她神色清冷,完全没有方才护莫泫卿时候的暖意。
    莫泫卿的心里开始敲起小鼓,在黑漆鼓腿膨牙圆桌摆好茶具,亲手煮好茶,递了过去。
    荣小九端起茶盏,掀起茶盖,轻抿一口,看着碧绿的茶叶沉在白瓷底上,水眸幽深,泛着清冷。
    语气平平,道“郡王的桃花可真是前仆后继……初见时,小九掰扯了一堆自己的优点且不论,还说郡王是娶不上媳妇的病秧子……哎,如今想来真是自不量力……”
    哎呦,都称呼郡王了,素日里一口一个泫哥哥的唤着,叫得他浑身舒畅,这就是传说中的吃醋了吧,莫泫卿暗暗腹诽着。
    勾了勾嘴角,娇哄道“如今回忆起来只觉得心中甘甜,很是庆幸,幸好三生有幸遇到小九儿。
    呵呵,那些庸脂俗粉看中的,不过只是当今圣人的外甥,武威郡王世袭罔替的爵位,何曾看上的是我莫泫卿?”
    荣小九将温凉的茶一饮而尽,甘甜的茶水顺着喉咙缓缓流下,仿佛也将心头升起的酸楚,慢慢压下。
    抬头,只见莫泫卿背影笔直,浓密的睫毛扑扇扑扇的,浅青如堆雪,发浓似泼墨,清秀而不甚俊美的五官,带着无尽的儒雅与英气。
    荣小九收回视线,翻了个白眼,这张脸太俊了,就算她日日看着,却还是觉得俊美的令人瞩目。
    “依郡王之姿就算没了爵位,失了家业,也会有无数女子趋之若鹜,您还是莫要妄自菲薄才是!”
    莫泫卿目光深邃清透,有着同龄人无法想像的明睿,定定望着她,声音郑重却又和煦,道“可泫哥哥看她们不顺眼,没有眼缘啊!我就稀罕小九儿这般女子,狡黠活泼、无一处不好……”
    闻言,低着头的荣小九白眼翻得,眼皮子都要抽筋了,道“泫哥哥,小九一直想问,可又不知如何吐露出口。”
    “问吧,问吧,咱们之间有什么不能问的?”莫泫卿的眸子倏然一紧,但迅速恢复如常,轻声细语着,言语间难掩关切,浓浓笑意自眼底溢出。
    眼前的莫泫卿柔情蜜意,与外人眼中高岭之花的莫泫卿,简直判若两人,连气质都不一样,若不是长得同一张脸,真的很难联想成一人。
    “洛京女子多如牛毛,什么样的没有?为何独独心悦我?
    论家世背景,小九那个嫡女之名不过只是挂牌;论机智应变,小九绝非最佳的;论父兄助力,小九更是没有。
    论才华,小九琴棋书画那是样样不通;论贤良淑德,小九还逼着你发今生绝无二色的毒誓;论上进,小九虽然爱读书,但却连字都写不好;
    再论美貌,小九首次见泫哥哥时,自问打扮得是极为穷酸,比村姑都不如……泫哥哥……你到底是瞧上小九哪儿了,可是因同情……才会有了后来这一切?”
    莫泫卿与她对视了良久,伸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用下颚贴近了她的脑顶,感受着她的心跳,同时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好似是同步跳动的旋律。
    “对不起,泫哥哥不知我会令小九如此不安,是我不好,不气了好不好?”
    荣小九才没这么容易就被唬弄过去,从他怀里爬起来,探着小脑袋,嘟囔道“小九没气,泫哥哥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
    莫泫卿心知躲不过去了,不过他也不想躲,转而低下头瞅着荣小九,正好捕捉到那羞红娇容上的认真。
    尤其那双美眸中流出的神情,宛如包含了世间所有的景致,看得他一双眸子恨不得贴在小姑娘的脸上,无奈的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
    “这些问题之前我也想过,甚至皇舅也询问过几句……”
    “泫哥哥如何作答的?”荣小九的眸子倏然一紧,小脸煞白的从圈椅起身,紧绷着身子,愕然间怯怯望过去,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言情 .yanqingxsw.
    手中紧紧攥着衣角,透露出她焦急的心情,整个人茕茕孑立,而又冷清潇索,沉声问着。
    莫泫卿将她的小肉手抓在手中,松开的衣角已经变得皱皱的,掌心也出现了指甲的月牙印,他心疼的揉了又揉,道“那日回答皇舅的是‘不知道’三个字。”
    “那要到何时才能知道?”荣小九抿着嘴,眼底有挣扎和犹豫,将小手抽了回来,双手紧握成拳,可见她眼下的心情并不平静。
    莫泫卿空空如也的手掌怅然若失,抬眸看到她那张明耀生辉的小脸时,心中的爱意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对着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他眼里的小姑娘处处都好,好似时时都能绽放出光芒,但要说因何而起,为何而倾心,他真的说不清,哎!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强烈压制心中的感情,保持着一派君子的儒雅,道“我现在依旧不知道为何会心悦小九,估计这辈子也想不明白了,这就是命吧,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小九很多,这辈子用情来偿还!”
    荣小九抬手摸了摸被他吻过的额头,装作若无其事,单手撑着下巴,水眸里戏谑之色一闪而过,轻声揶揄,道“额?那要是将上辈子欠的恩情,都尽数还完了呢?”
    莫泫卿听着这话,薄唇一挑,道“还不完,这辈子也还不完了,下辈子接着还吧!”
    荣小九心里有了底,终于重展笑容,笑意吟吟的瞅着莫泫卿,面上的笑容宛如六月盛开的芙蓉花,绝代风华,却又宜室宜家。
    莫泫卿一手拽着她的小爪,一手抚着她的小脸,俯身凝视着她,道“从第一次见时,就被你盖了戳子,跑不掉了!”
    从十一年前他就被她给惊吓住了,记得有好几次,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软软的一团,在他病榻上打滚儿却无能为力,如今近在眼前,竟忽然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眸光流转,灵动而荡人心神,整个人都显得活色生香起来。
    村口,石家。
    石金、石银得到消息,连忙敢回村。脸色铁青,脚下生风,走得飞快,三步并两地冲进了家门。
    石金是石宏的宝贝女儿,是从小被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本就被石村长的事弄得焦头烂额,这会更是火冒三丈,对着边甜儿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口中谩骂不停。
    “你个贱人,竟倒贴男人,还是我石家的仇人,我石家的门风全部都被你给丢尽了。”
    边甜儿也早就忍够了石金这种村姑,手下也不含糊,一巴掌呼了过去,趁石金被打懵,朝她就是一踹。
    石金被踢倒,顺着惯力头朝下,嘴巴大张,吃了一大口野草,她连痛都呼不起来。
    “怎么样,可有伤到?”石银惊叫一声,朝着妹妹跑去,吃力地扶起石金,恨恨望向边家人,那眼神真是恨不得将边甜儿等人通通都剥皮抽筋。
    石家兄妹对边家见死不救的恨意,更是成倍往上翻涌,大骂着要将边家人赶出去。
    “呸!”石金将口中的泥草吐出,嘴巴得到自由后,高声道“你们这群禽兽,这是我石家,吃我家,住我家,如今还打我这个主人,天理何在?”
    石金无法接受她被边甜儿暴打的败绩,看着外表娇娇的边甜儿,一打架就下死手。
    “你们这是要将我们姐弟,赶出家门?”石金瞧了一眼边甜儿,又看了眼边蚬、石梅。
    边甜儿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带着恨意,恶狠狠道“你给我闭嘴!”
    石金被她的大嗓门吼得身子一抖,脸色变了几变,气焰下去了几分,咬牙切齿,道“有些人啊,就是喜欢得了便宜还卖乖,明知是自己理亏后,却硬是叫别人闭嘴,这叫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也就是窝里横,依我看比畜牲都不如!”
    边舓指着面色发白的石家兄妹两人,冷笑道“呵!若是没有我边府的馈赠给予,石家依旧还是破落户,如今大房子、大地住着,还要轰走恩公?”
    石银冷笑一声,眼里满是讥讽,道“呵,姑姑、姑父也这般想?”
    “没这回事,咱们是一家人,家和万事兴,好好过日子吧!”边蚬板起脸来拒不承认,眸色里有一闪而过的杀意。
    他们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若是被刘里正知道他们鸠占鹊巢,怕是会将他们赶出村,那时他们就真是没有落脚地了。
    石金和石银抬头看着边蚬,身子就是一抖,那个笑容阴恻恻的……
    以前,石宏对他们边家不知多好,边蚬、石梅平时总跟她们讲故事,买礼物,哪里想到,如今说变脸就变脸,比狗都不如。
    边蚬、石梅不知他们所想,安慰了石银几句,回到屋里,将门上栓反锁。
    边蚬坐在主座上,老眼耸拉着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手中握着佛珠,有一下没一下的盘着,神色低沉,仿佛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平静,让人无端打起寒颤。
    一张脸很是黑沉,冷冷煞煞地掠过众人,眼底寒光乍现,道“甜儿废了!”
    边舓眉头一跳,他与边甜儿自幼一起长大,心中有些不忍心,他张了张嘴,可女子除了嫁人,似乎别无其它的出路,说再多都是无用的。
    嘴唇发白,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继而愤怒的扭曲起来,道“甜儿还可以远嫁……”
    边蚬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了,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有地位之人,爱冲动犯傻的极少。”
    石梅身子一晃,嘴唇翕动,道“当初边妩儿靠着这种手段拿下荣慎由,如今甜儿故技重施,却被羞辱回来,可见计策还是欠完善,有待商榷……”
    边蚬不可置否,道“你还打算在一颗歪脖树上吊死?”
    石梅很快冷静下来,笑得格外有深意,道“如今虽然名声差点,但十里八村皆知甜儿深情一片,咱们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让甜儿再接再厉,女追男隔层纱嘛!”
    边蚬将手中的佛珠盘得越发快了,紧紧皱着眉,道“莫沦涟的未婚妻如此姝丽,跟天仙似的,依我看莫沦涟很难再偷吃别人了!”
    石梅眉毛一挑,低声道“那就让她失去这张皮囊呗!”
    顿时,边蚬面上的阴沉散去,眼底重新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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