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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见到子瞻后骤现哀色,道:“哎,这下我苏家可就真的完了,昨日我还求祖先庇佑,望官府之人莫将罪责横加于你,没想到今日你也深陷此囹圄,实乃上天无眼啊。”
冷凝霜却想苏兄既然原是欧阳家之人,求苏家祖宗自然没什么可灵验的。
几杯茶的工夫之前,那白发老者还道苏老是自愿进的牢中,还把自己儿子子瞻也算计了进去,如今看来苏老却像个十足的受害者。
看来刚出了个圈套,又进了一个更大的。
子瞻将一路行程尽数告知了苏老,北斗、公主、冷面、王心宝、韩府与那自称明月教的白衣老者。
说着说着,一脸带刀疤,面容狰狞之人走来,冷冷地将碗筷端到一边,什么话都没说便走了。
“这人长得可怖,倒是心眼不坏。”冷凝霜双腿盘坐在草堆上端详着方才那人。
子瞻却道:“这监狱中哪有什么好人,好人又怎会为难好人,好人又怎会选择此等不像好人干的行当。”
冷凝霜道:“你出生高贵,自然看什么都是贱人一等,有时也该为他人想想。”
冷凝霜这人就是如此,神经一挑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起脾气来。不过经过这几日的同甘共苦,子瞻也是习惯了。
苏老见状道:“这位冷少侠说得在理,这狱卒的行当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要是长得像瞻儿你这样眉清目秀、文弱儒生样的,恐早就成了这些犯人的刀下鬼了。”
有时候,对付坏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比他更坏。
苏老提起饭碗,用竹筷轻轻拨开粥上面已经凝固的面糊,取出米浆下暗藏着的小竹筒,手法熟练就像未卜先知的样子,不难看出里面是一卷揉搓紧密的暗信。
[事出突然,贵公子突闯韩府情报点,府内布满了王心宝的眼线,小人不得已已将明月教之事告知于公子,如今万全之策只得行此下策,多有委屈贵公子之处,望苏老担待。]
苏老见子瞻正欲开口,便知其定是要顺势询问明月教之事,事到如今也只好坦然相告。
“为父,哦,非也。瞻儿你得知此事真相时,我们的父子之缘也便到了头。明月教乃是你亲父欧阳永叔所创,经历了足足二十年的风霜,原也是些名门望族而已。”
冷凝霜道:“但如今定没有这么简单。”
苏老道:“确是如此。当今圣上即位后,极力扶持王介甫一手协办的朱雀门,想来开始也是不起眼的小部,如今却壮大到能与开封府衙的势力相抗衡之状。明月教也是从那时开始不断暗地中招揽江湖人士。”
怪不得父亲一直同武林人士相往来,甚至不惜自拔金羽为其购宅置院。
“如今欧阳兄撒手人寰,我本只是一介商贾,今也不得已从其手中接过了重担。就在襁褓中的你出现在我苏府的院中之时开始。”
子瞻此次决心刨根问底,追问道:“敢问父亲,那欧阳大人既为一朝宰相,又为何会一朝便为人所害?”
苏老黯然道:“想来也是奇怪,据说那日上朝欧阳兄正巧穿错了朝服,又被王介甫一再立项弹劾,圣上耳根一软,竟允了王介甫之言。”
子瞻道:“那也并未赐死啊。”
树大招风,自古高处不胜寒,大厦将倾,自是墙倒众人推。
苏老道:“多少还是有几条结党营私之实的,终还是落到杀头抄家的地步。只是,此案却没有如此简单。”
子瞻道:“哦?”
苏老站起换了一种坐姿道:“你父亲欧阳兄,在圣旨还未下到其府中之前,便已遭人暗害。”
事实上不仅遭人暗害,而是只剩了半身,连着头颅也被人暗取了去,苏老怕子瞻接受不了这现实而急于去报仇,便将此消息藏进了那能撑船的大肚里。
“待我出去后,定要将那王介甫绳之以法,报仇雪恨。”子瞻锤拳而立。
冷凝霜却笑道:“你可比我冲动多了,至少我不会连仇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在别人的地盘上说这话。”
冷凝霜讲这话的时候,全然忘了自己当初在别云峰上光着膀子拿着把剑对着雾气一通乱砍的样子。
“在这方面瞻儿你还真该学学这冷少侠。”苏老自知这年纪的人都是半斤对八两,如此而言无非是出于一个成功商贾的行业官话。
谈着谈着几人对话的矛头又对回到了那暗信中的“下策”。
苏老正欲解释,狱道两边缓缓走来一人,身形高挑,紧着黑衣面纱,左手握着长剑,剑峰上滴着血。剑锋碰擦着地面,发出阵阵尖锐刺耳之响。
“左手剑客平擦地?他不是多年前就死于汴京剑会了么,怎今会出现在此。”冷凝霜说着已是起了身,准备取出细雨剑相敌。
平擦地语气低沉,却又暗藏锋芒却笑道:“小屁孩,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头,也应该知道,听到这剑擦地的声音,你却连剑都还没拔出的结果吧。”
冷凝霜闻此,不由地手抖起来,还咽了口口水。怕得不是他那自吹自擂的话,而是一名剑客在杀了许多人后所带有的杀绝之气。
平擦地正是因使得一手左手剑法,且杀人前定会以剑擦地而得名。但今走运,他不是来杀人而是来救人的。
他随手几剑便劈开了狱中的木栏。
“果然不凡。”苏老一如往常地恭维道。
平擦地面无表情道:“那就请三位随我走一趟吧。”
一路向出狱的口子处前行,连苏老都震惊以这平擦地的武功本可以暗自潜入救人,没想到执行个委托,竟将这临安府衙的人杀了个精光。
冷凝霜见势道:“苏兄现在你觉得这些狱卒是好人还是坏人?”
子瞻若有所思道:“不知是好人还是坏人,但现今却都是些死人了。”
有些行当,做好人和做坏人,结局没有本质的区别。
狱外早备好了辆马车,几人连夜一路朝苏州平江疾行。
子瞻思虑再三,终脱口问道,“父亲,那小妹与母亲,又该如何?”
此话像是针芒一般刺中了苏老的心脏,答道:“临安之地有明月教之人在妹儿想必不会有险,只是你母亲已经。。。。。。”
不过随后又收泪正座道,“弃所有者方能成大事。”
子瞻此时像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幼时他人谈到自己父亲时,总称他是千古无一的大商贾,却没人说他是个伟大的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