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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五章赤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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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爱卿，可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呀。”
望着眼前这份盖好章的名单，朱祁钰低语不断，目光恍惚，似在沉思某事。
次日清晨，郕王府一片忙碌景象。
今天又是早朝时刻。
依据礼部规划，今日将是汪美麟正式成为皇后的日子，杭贤则被册封为贵妃。钱皇后晋升为太上皇后，孙太后仍然保持地位。
另外，最重要的是今日郕王要搬进皇宫居住。
根据礼部的规定，从今天开始，朱祁钰便需住在宫里。
一大早起床，看到大家兴高采烈搬家准备入宫时，朱祁钰稍皱眉头，召来成敬。
“让他们马上停下这些动作。”
成敬一时疑惑，不禁询问：“主人，这……莫非我们不住进皇宫了？”
“不去皇宫了！朕觉得皇宫的墙太高，砖瓦太红，空气质量也不好，缺少灵气，看着就不顺眼！还是这郕王府更合朕的心意！”
“以后就一直住在郕王府吧！”
这些看不顺眼的理由，当然全是借口。
重点在于，郕王府是朱祁钰自己的地盘，多年经营下来，虽说不像铜墙铁壁那般坚固，但至少不用担心突然掉进水里丧命，或是莫名其妙患重病。
相比之下，皇宫这个地方，朱祁钰根本没有涉足过。如果他住进去，周围将到处都是外人，处处布满了他人安排好的陷阱。
或许，那些人看在皇帝的位置上，没有胆量直接对自己下手。
但是让自己的妻儿意外离世，则不受任何规则约束。
这就是所谓生不由己、死不由命。
朱祁钰自然不会因为皇宫的奢华就傻乎乎地搬进去。
历史上景泰帝的结局，如今正在他的心里反复提醒着他。
就算不为他自己着想，为了那个仅仅一岁多的养子不至于无端丧命，朱祁钰也决计不会入住皇宫。
当然，这么做可能会有些麻烦。
毕竟皇帝不住皇宫，肯定会引起部分议论。
然而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先例，例如李隆基就不喜欢住在皇宫内，更爱在自己搭建的大宅院中生活。
总之，这算不得大事。
核心问题在于，皇帝的皇位是否稳固，手中权力掌控得够不够牢固。
只要皇帝坐得稳、权力把握得好，那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可以自由选择居住之所！
朱祁钰跨坐在高头大马上，锦衣卫紧随其后。他一路疾驰至皇宫门口时，锦衣卫不敢再骑马前行，其中一人策马到达奉天殿前停下。
文武百官早已到场，看见皇帝驾临，有的打招呼，有的致意问安，也有人完全无视，低下了头。
朱祁钰穿过人群，将众臣的表现尽收眼底。他对视了一眼于谦后步入大殿之内。
“皇上！”
刚刚结束礼仪，还来不及等待大臣们开口议事，朱祁钰便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单，这是之前于谦递上来的文件。
在场官员中，即使有因长期读圣贤书导致脑子较呆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一人真蠢。
看到此情此景，怎能猜不到两支新军的归属权即将尘埃落定。
众多勋贵昂首挺胸，心中盘算着待会让如何效忠表达忠诚，他们普遍认为皇帝必然会挑选自己。
按照常规思维，即便皇帝信任臣下再多，又怎么敢将兵权交给外人？
这不是等同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了吗？
唯有他们这些皇亲国戚，与皇帝的利益紧密相连，才适合掌管兵权啊！
而此刻，于谦脸上表情平静冷淡，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位老人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攥得紧紧的。
朱祁钰的目光掠过下方文武百官的脸庞，声音洪亮地道：“这两份名单，各有长处，各有短处。”
“朕，认为于大人的名单更佳，便核准了于大人的这一份。”
“什么？！”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之中顿时一片动！
以驸马都尉、两位都督为首的勋贵集团更是脸色剧变，有几个人沉不住气，直接抬起头来，盯住了龙椅上的皇帝。
驸马都尉焦敬、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輗、前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軏这三位勋贵首领当即向前迈出一步。
不等他们开口，朱祁钰抬手示意他们停住，目光炯炯地看向于谦。
于谦神色从容，缓缓吐出一口气，连着上前两步，而后深深弯腰行礼。
“臣必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宁愿玉石俱焚，绝不苟且偷生。无论昼夜，都会全力以赴整顿新军，守卫京师，决不后退半步。”
石亨在这次事件上难得和于谦达成了共识，结成临时同盟共进退，这时也上前一步。
“末将也如同于大人一样，就算战死在城墙上，也绝不后退一步。”
朱祁钰点点头，让他们归位，随后目光扫过文武百官，给他们一点缓和情绪的时间，才接着说道：“之前，朕亲自巡视军营，详细查看了一番，总结出四个字。”
“未来可期！”
“不论京营还是备操、备倭这两支军队，兵员充足，装备齐整。如今随着于大人的努力，粮草也不再缺乏。”
“但目前主要存在两个问题：其一，这些将士大多属于预备役，平日里以耕作为生，说是农民也没什么不对。”
“必须增加训练和实战演练，强化他们的实战能力，才能成为真正的精锐之师。”
“其次，则是军纪军规方面。经过长时间的变迁，昔日的军规已经不合时宜，显得冗杂混乱；而军纪更是败坏，士气低落，人心浮动。”
“如果不从根源上解决这些问题，即使一时整顿得当、纪律森严，很快又会恢复原状。”
“于谦，你对此有何见解？”
机会提供给了他，舞台搭建好了，压力也需要他自己承受。
此刻轮到于谦表现，朱祁钰的言辞间也没有一丝客气。
之所以此刻如此直指当下军队的缺陷，自然不是单纯为了给于谦发言的机会，而是另有更深的原因。
皇权绝对不能把军权，尤其是京城军权交由朝臣掌控。
这与信任与否无关，而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朱祁钰可以相信于谦，即便他掌握重兵，地位显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能保持初心为国尽忠。
即便如此，他也决不能轻易就把军权交给于谦。
这样的举动不仅是对自身性命的极不负责任，同时也会引发一系列其他不良后果。
如今在朝廷之上，提出军队改革的问题，意图正是在此。
用一种更利于军队成长、最终达到双赢的途径，平稳回收军权！
于谦思索片刻后，向前一步说道：“陛下之言深得要领，确实一语道破了今日京营及新军所面临的弊端所在。”
“臣必定尽心竭力、不分昼夜训练部队，并以京营老兵为基础层面的核心支撑力量进行优化调整。这不仅是为国家百姓着想，更是出于公心毫无二志。”
旁人是否相信他这话暂且不论，但朱祁钰，作为了解历史的人，愿意接受于谦确实怀抱着赤诚之心，没有私念掺杂其中。
然而，这并不是朱祁钰的主要焦点所在。他在进一步表明自己想法前便已经有所铺垫，“看来于大人和朕的心思倒是一致。不过朕还有更为实际的具体计划——”
为进一步严整军队规章纪律、提升战斗力，朕有意创设军校培养各级将领。
“任何未来的候选人都需要通过军校的培训毕业考试，成绩必须合格以上，才具备任职资格。”
“目前形势紧迫，尚未完善的军校可以暂时破例处理；但是展望将来，军中的所有没有例外都要进入军校学习培训并通过考核才能放任实战岗位！”
“那么于大人觉得怎么样呢？”
朱祁钰这一计实在妙不可言。
创办军校可不是普通人随意就能涉足的。即便是能够进入，若无勋贵家族支持，谁又能拥有足够的资源完成学业取得优秀成绩？
因此，一方面，凭借战功崭露头角的新锐可争取进入军校；另一方面，旧时权势家族也能借助关系背景确保自己成员占据一席之地。
这两股势力一旦汇集于军校，在相互竞争融合中，彼此的利益分歧将逐渐缓和。不至于因单纯强行夺取军权导致剧烈冲突。
时间久了，这种机制必然会使原本分散的军事权力重新回归皇帝掌控之中。同时更重要的是，军队整体质量会有巨大提升。
到那时，掌握在朱祁钰手中的便再不只是新的部队，而会成为一支经历过多次战斗历练、个个如同猛龙般的精锐之师！
焦敬、张輗、张軏以及其他显赫勋贵们听到此处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陛下是早已布下这一盘棋，等待我们入局呀！
你看看，这些人交换着眼色，全都挂出了微笑。
至于于谦，在短暂怔住之后并未表示不满，反而郑重其事地深深鞠了一躬。
有了于谦的支持配合，军校体系推行至全军过程中就少了许多阻力，此决议算是顺利尘埃落定。
接下来的关键问题是——
谁将担任校长，副校长又是谁？
第一点毋庸置疑，皇帝只要稍作表态，还能有何人敢跟朱祁钰争抢校长宝座？
更何况朱祁钰本人绝不可能轻易将如此重要的职位拱手相让。因为这里头涉及到太多利益分配：
比如“天子门生”这块招牌可以直接助力军校名声大噪，迅速崛起。
“于爱卿，可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呀。”
望着眼前这份盖好章的名单，朱祁钰低语不断，目光恍惚，似在沉思某事。
次日清晨，郕王府一片忙碌景象。
今天又是早朝时刻。
依据礼部规划，今日将是汪美麟正式成为皇后的日子，杭贤则被册封为贵妃。钱皇后晋升为太上皇后，孙太后仍然保持地位。
另外，最重要的是今日郕王要搬进皇宫居住。
根据礼部的规定，从今天开始，朱祁钰便需住在宫里。
一大早起床，看到大家兴高采烈搬家准备入宫时，朱祁钰稍皱眉头，召来成敬。
“让他们马上停下这些动作。”
成敬一时疑惑，不禁询问：“主人，这……莫非我们不住进皇宫了？”
“不去皇宫了！朕觉得皇宫的墙太高，砖瓦太红，空气质量也不好，缺少灵气，看着就不顺眼！还是这郕王府更合朕的心意！”
“以后就一直住在郕王府吧！”
这些看不顺眼的理由，当然全是借口。
重点在于，郕王府是朱祁钰自己的地盘，多年经营下来，虽说不像铜墙铁壁那般坚固，但至少不用担心突然掉进水里丧命，或是莫名其妙患重病。
相比之下，皇宫这个地方，朱祁钰根本没有涉足过。如果他住进去，周围将到处都是外人，处处布满了他人安排好的陷阱。
或许，那些人看在皇帝的位置上，没有胆量直接对自己下手。
但是让自己的妻儿意外离世，则不受任何规则约束。
这就是所谓生不由己、死不由命。
朱祁钰自然不会因为皇宫的奢华就傻乎乎地搬进去。
历史上景泰帝的结局，如今正在他的心里反复提醒着他。
就算不为他自己着想，为了那个仅仅一岁多的养子不至于无端丧命，朱祁钰也决计不会入住皇宫。
当然，这么做可能会有些麻烦。
毕竟皇帝不住皇宫，肯定会引起部分议论。
然而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先例，例如李隆基就不喜欢住在皇宫内，更爱在自己搭建的大宅院中生活。
总之，这算不得大事。
核心问题在于，皇帝的皇位是否稳固，手中权力掌控得够不够牢固。
只要皇帝坐得稳、权力把握得好，那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可以自由选择居住之所！
朱祁钰跨坐在高头大马上，锦衣卫紧随其后。他一路疾驰至皇宫门口时，锦衣卫不敢再骑马前行，其中一人策马到达奉天殿前停下。
文武百官早已到场，看见皇帝驾临，有的打招呼，有的致意问安，也有人完全无视，低下了头。
朱祁钰穿过人群，将众臣的表现尽收眼底。他对视了一眼于谦后步入大殿之内。
“皇上！”
刚刚结束礼仪，还来不及等待大臣们开口议事，朱祁钰便从袖中拿出一张名单，这是之前于谦递上来的文件。
在场官员中，即使有因长期读圣贤书导致脑子较呆的人，也不会有任何一人真蠢。
看到此情此景，怎能猜不到两支新军的归属权即将尘埃落定。
众多勋贵昂首挺胸，心中盘算着待会让如何效忠表达忠诚，他们普遍认为皇帝必然会挑选自己。
按照常规思维，即便皇帝信任臣下再多，又怎么敢将兵权交给外人？
这不是等同于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了吗？
唯有他们这些皇亲国戚，与皇帝的利益紧密相连，才适合掌管兵权啊！
而此刻，于谦脸上表情平静冷淡，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位老人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攥得紧紧的。
朱祁钰的目光掠过下方文武百官的脸庞，声音洪亮地道：“这两份名单，各有长处，各有短处。”
“朕，认为于大人的名单更佳，便核准了于大人的这一份。”
“什么？！”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之中顿时一片动！
以驸马都尉、两位都督为首的勋贵集团更是脸色剧变，有几个人沉不住气，直接抬起头来，盯住了龙椅上的皇帝。
驸马都尉焦敬、中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輗、前军都督府右都督张軏这三位勋贵首领当即向前迈出一步。
不等他们开口，朱祁钰抬手示意他们停住，目光炯炯地看向于谦。
于谦神色从容，缓缓吐出一口气，连着上前两步，而后深深弯腰行礼。
“臣必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宁愿玉石俱焚，绝不苟且偷生。无论昼夜，都会全力以赴整顿新军，守卫京师，决不后退半步。”
石亨在这次事件上难得和于谦达成了共识，结成临时同盟共进退，这时也上前一步。
“末将也如同于大人一样，就算战死在城墙上，也绝不后退一步。”
朱祁钰点点头，让他们归位，随后目光扫过文武百官，给他们一点缓和情绪的时间，才接着说道：“之前，朕亲自巡视军营，详细查看了一番，总结出四个字。”
“未来可期！”
“不论京营还是备操、备倭这两支军队，兵员充足，装备齐整。如今随着于大人的努力，粮草也不再缺乏。”
“但目前主要存在两个问题：其一，这些将士大多属于预备役，平日里以耕作为生，说是农民也没什么不对。”
“必须增加训练和实战演练，强化他们的实战能力，才能成为真正的精锐之师。”
“其次，则是军纪军规方面。经过长时间的变迁，昔日的军规已经不合时宜，显得冗杂混乱；而军纪更是败坏，士气低落，人心浮动。”
“如果不从根源上解决这些问题，即使一时整顿得当、纪律森严，很快又会恢复原状。”
“于谦，你对此有何见解？”
机会提供给了他，舞台搭建好了，压力也需要他自己承受。
此刻轮到于谦表现，朱祁钰的言辞间也没有一丝客气。
之所以此刻如此直指当下军队的缺陷，自然不是单纯为了给于谦发言的机会，而是另有更深的原因。
皇权绝对不能把军权，尤其是京城军权交由朝臣掌控。
这与信任与否无关，而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
朱祁钰可以相信于谦，即便他掌握重兵，地位显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能保持初心为国尽忠。
即便如此，他也决不能轻易就把军权交给于谦。
这样的举动不仅是对自身性命的极不负责任，同时也会引发一系列其他不良后果。
如今在朝廷之上，提出军队改革的问题，意图正是在此。
用一种更利于军队成长、最终达到双赢的途径，平稳回收军权！
于谦思索片刻后，向前一步说道：“陛下之言深得要领，确实一语道破了今日京营及新军所面临的弊端所在。”
“臣必定尽心竭力、不分昼夜训练部队，并以京营老兵为基础层面的核心支撑力量进行优化调整。这不仅是为国家百姓着想，更是出于公心毫无二志。”
旁人是否相信他这话暂且不论，但朱祁钰，作为了解历史的人，愿意接受于谦确实怀抱着赤诚之心，没有私念掺杂其中。
然而，这并不是朱祁钰的主要焦点所在。他在进一步表明自己想法前便已经有所铺垫，“看来于大人和朕的心思倒是一致。不过朕还有更为实际的具体计划——”
为进一步严整军队规章纪律、提升战斗力，朕有意创设军校培养各级将领。
“任何未来的候选人都需要通过军校的培训毕业考试，成绩必须合格以上，才具备任职资格。”
“目前形势紧迫，尚未完善的军校可以暂时破例处理；但是展望将来，军中的所有没有例外都要进入军校学习培训并通过考核才能放任实战岗位！”
“那么于大人觉得怎么样呢？”
朱祁钰这一计实在妙不可言。
创办军校可不是普通人随意就能涉足的。即便是能够进入，若无勋贵家族支持，谁又能拥有足够的资源完成学业取得优秀成绩？
因此，一方面，凭借战功崭露头角的新锐可争取进入军校；另一方面，旧时权势家族也能借助关系背景确保自己成员占据一席之地。
这两股势力一旦汇集于军校，在相互竞争融合中，彼此的利益分歧将逐渐缓和。不至于因单纯强行夺取军权导致剧烈冲突。
时间久了，这种机制必然会使原本分散的军事权力重新回归皇帝掌控之中。同时更重要的是，军队整体质量会有巨大提升。
到那时，掌握在朱祁钰手中的便再不只是新的部队，而会成为一支经历过多次战斗历练、个个如同猛龙般的精锐之师！
焦敬、张輗、张軏以及其他显赫勋贵们听到此处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陛下是早已布下这一盘棋，等待我们入局呀！
你看看，这些人交换着眼色，全都挂出了微笑。
至于于谦，在短暂怔住之后并未表示不满，反而郑重其事地深深鞠了一躬。
有了于谦的支持配合，军校体系推行至全军过程中就少了许多阻力，此决议算是顺利尘埃落定。
接下来的关键问题是——
谁将担任校长，副校长又是谁？
第一点毋庸置疑，皇帝只要稍作表态，还能有何人敢跟朱祁钰争抢校长宝座？
更何况朱祁钰本人绝不可能轻易将如此重要的职位拱手相让。因为这里头涉及到太多利益分配：
比如“天子门生”这块招牌可以直接助力军校名声大噪，迅速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