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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桌边的沉默,
像是一口死井,里头满是淤积多年的血与暗潮。
Boss仍旧是半抱着琴酒,
手臂从那人的腰侧滑落到大腿根,
骨节微微用力,彷佛那点温度能换来片刻的依偎。
可怀里的人只是垂着眼,
那双墨绿色的瞳子里是一望无底的阴沉与杀意,
连一丝一毫的动容都看不见。
Boss看着那双眼,
微微偏了偏头,低低叹息,
声音带着苦涩,却还是小心地在他耳畔低语:
「……Gin,」
「……我是认真的。」
那声“认真的”,
像是一记闷雷,悄然压得会议桌两侧的影卫与高层齐齐屏息,
没有人敢抬头去看Boss的脸色,
也没有人敢去看琴酒眼底那近乎疯魔的恨意。
——
琴酒的指尖在Boss胸口蜷了蜷,
那点动作轻得几乎不像是挣扎,
更像是头猛兽困在猎王怀里,
獠牙磨得吱吱作响,却硬生生咬不下去。
他哑得发疼的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
没给任何回应,
只有那双墨绿的瞳孔死死盯着Boss的眼,
像是要将“你迟早不得好死”这句话,用视线生生刻进对方的骨头。
——
那短短几秒,
沉默里的压迫感几乎让几位收拾资料的高层指节发白,
空调送出的冷风都压不住那股血腥味般的窒息。
可Boss只是看着,
一声轻笑,低低溢出喉咙,
那笑声没有得意,没有恶意,
只有一种近乎温柔丶却又病态的执念。
他将那头银狼搂得更近,
额角抵着琴酒的鬓发,嗓音低哑又像是誓言:
「……Gin……」
「我是真的……认真的。」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句「……我是认真的」的回响,
像是水面压下了一颗沉重的石子,
掷起圈圈扩散的波纹,让所有人心头跟着发颤。
Boss垂下眼,指腹摩挲着琴酒侧腰上那道被布料勉强遮掩的咬痕,
神色里看不出一点暴戾,
那双深色瞳孔像是湖面下压着疯狂,
却被一层柔光生生裹住。
他开口时,声音低哑,带着几分近乎真心的耐性,
像是寻常情人间的询问,
却又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Gin,既然说了会尊重你……」
他顿了顿,
额角与琴酒的鬓发贴得更近,
嗓音低得几不可闻,却让会议室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告诉我,嗯?」
「……你要跟我回去住,还是回你自己的安全屋?」
——
一瞬间,空气几乎像刀子割开。
高层们一个个背脊绷直,
影卫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谁都知道,Boss真要放人回安全屋,那就真的是“放”——
至少,表面上。
可琴酒只是抬起那双阴狠的狼瞳,
墨绿色里翻涌着一种说不清的耻辱与嘲弄,
那点被过度掠夺後的倦意都被这股狠意压碎了,
他开口时,声音还是哑到像刀子在喉头滚过,
却没有颤,没有软,没有任何一丝可怜的卑弱。
「……安全屋。」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带着血腥味,
被他硬生生挤出来,
连看都没看Boss一眼,
只是盯着远处的墙角,冷得像霜雪。
——
Boss没有动怒,
反而笑了,笑容里连疯意都被收得极乾净,
只剩一种近乎满意的温柔。
「……好。」
他低声应了,指尖轻轻拍了拍琴酒的侧腰,
像是奖赏,又像是囚笼的锁扣,
薄唇贴着那近在咫尺的耳尖,
慢慢压下最後一丝威胁:
「……乖乖回去,嗯?
——别让我失望。」
——
银狼不吭声,
那双眼里只馀下冰冷的咒骂与撕碎的憎恨,
像是把整个房间里还残存的那点“自由”都一口咬碎了。
当会议室的门缓缓阖上,
那道被半抱着的人影,终於像一尾从深海里挣脱出的银狼,
被放回了他最熟悉的黑暗。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组织里蔓延开——
Boss,真的把琴酒放回了他的安全屋。
一时之间,从高层到影卫,
从情报官到外勤杀手,
每个人都在心底打着同一个问号,
可谁也不敢大声议论:
Boss……真会就这麽放开那头咬过他的银狼吗?
——
贝尔摩德也不例外,
她独自抽着菸,站在无人的安全监控前,
红唇抿起,烟雾缭绕着她略显狐疑的眉眼。
她记得清楚,
那个男人曾经怎麽在会议桌上,
一句话都不说,却能把三个想挖琴酒墙角的老狐狸逼得人间蒸发。
她更记得——
琴酒那次被Boss硬生生逼到失禁,
阴狠的眼神里都快透着要把那张猎王的脸生吞活剥。
可如今呢?
银狼拚着浑身的挣扎,
一句「安全屋」就换来了Boss一句「好」。
在这个组织里,
向来只有Boss要你死,你才活不过今晚,
只有Boss开口要留谁,谁就永远是牌。
而如今,
这一招看似放人,却更像是——一条拴着尖牙利爪的锁链,扔回野地里,等着银狼自己咬回来。
——
影卫们私下都不敢多议,
只是换装时,目光会彼此交换短暂的一瞥:
那一瞥里没有取笑,只有寒意。
因为他们最清楚,
银狼现在不是自由了,
而是被Boss以一种最病态的耐心,放回去舔伤口。
若真以为琴酒能真的逃脱,
那才是最荒谬的笑话。
——
琴酒那边呢?
消息里传出来的,是银狼在安全屋里头一天,
把自己关进浴室冲了三个小时的冷水,
脖颈还留着尚未消退的掐痕,
腰窝被药膏覆着,血水渗过绷带,
可那双墨绿色的狼瞳,依旧阴狠得像是要把猎王生吞活剥。
所有探口风的人都给咬得一声不吭滚了出去,
但也有人听见了,
琴酒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话:
「……我早晚要剁了他。」
——
可谁都知道,
那头狼再怎麽咬,
链子依旧握在猎王手里。
琴酒被放回了自己的安全屋。
如同被猛兽撕咬後遗落的一片铁炼,
表面看似自由,却仍带着尚未乾涸的血痕与铃声。
而此刻,组织最深处的那间独立办公室里,
那个一手拽紧了无数人生死丶
从未被谁逼得松开过掌心的猎王,
却破天荒地……沉默了很久。
长桌上摆着满满一沓最新的任务报告,
还有情报组刚整理好的琴酒行踪。
纸页边缘,被翻得微微卷起,
那双曾握过无数人血命脉的手指,
就这麽抵在纸上,骨节泛着青白。
贝尔摩德被影卫请了进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堂堂Boss,寂静无声地倚在椅背里,
冷白的日光打在他頬侧,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却没有一丝要发号施令的杀意,
反而盛着一种……
几近不可思议的,溢出来的苦恼。
他像是自言自语,
又像是在问任何一个敢回答的人:
「……Gin到底想要什麽……?」
贝尔摩德捻灭了指间的烟,
红唇微抿,没敢出声打断他。
她见过Boss布局时残酷得像修罗,
也见过他在琴酒面前的那点病态温柔。
可这样……几乎要把自己困在苦恼里的模样,
她是第一次看见。
他们谁都知道,
那头银狼永远不会真心臣服。
可就算这样,Boss也还是想——
用什麽方法能把那人留得更近一点?
怎麽做,才肯让Gin不再看他时,
眼里全是那种挣扎着要杀人的恨意?
Boss手指轻轻叩在桌面上,
薄唇动了动,吐出的却仍是自问般的低语:
「……该怎麽……才肯原谅我……?」
可那句话里,
除了一点几近病态的执着,
更多的却是……
一种谁都不敢相信的,真切的无措。
——
贝尔摩德终於抬起头,
对上那双溢着阴影与苦恼的眼睛时,
心底甚至生出一丝荒唐的怜悯——
这个组织的猎王,
从来只用刀和血来收网,
可偏偏对那头银狼……
却学不会怎麽温顺地哄。
琴酒那一声「安全屋」,如同在猎王胸腔里活生生剜了一刀。
他放了,真的放了。
组织上下无人敢质疑他的权威,
可也无人看不出,那头银狼虽远远被锁链拴着,
可那道冷冽又带着恨意的影子,偏生就卡在了Boss的心口。
——
自那天之後,
整个酒厂的空气里,
都仿佛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停滞感——
冷冷的丶压迫的丶却又带着令人心颤的……疑惑。
那疑惑,不是谁的,而是Boss自己的。
他还是那个滴血封喉的猎王,
该杀人就杀人,该覆手就覆手。
琴酒不在身侧,他就扩张势力,
将外部敌人一批批拖进屠宰场,
亲手摘下那些脑袋,献在狼王的脚边。
可杀人从来不是他的难题。
对於怎麽将银狼困在手里丶困在身下,他从未输过。
真正的输,是输在他那颗从未学会——
怎麽爱人丶怎麽安抚人的心。
——
Boss会在监控里看着琴酒深夜回到安全屋,
背影冷漠,身上还带着那道道牙印和束缚的痕迹。
他会皱着眉,指尖摩挲着那张监控照片,
低低呢喃:「……要怎麽做……才不会把他吓跑……?」
他曾经用的是最残酷的手段:
锁链丶铁环丶遥控器丶一次又一次的掠夺——
他认为,那就是爱。
把琴酒变成唯一,把他困在怀里,
让他只能看着自己。
可琴酒那双墨绿色的眼里,
从来没有温顺,只有无尽的恨与阴冷。
——
组织里的影卫巡过走廊时,
总能听见Boss的办公室里传出细微的丶几乎让人心寒的沉默。
贝尔摩德站在门外,
手里夹着一支燃到指节的烟,
她知道Boss在想什麽——
他不懂。
猎王这辈子没学过怎麽温柔,
没学过怎麽把人哄好,
更没学过什麽是「尊重」里带着不被咬碎的爱。
——
於是那份苦恼与疑惑,
就这样沉沉地压在酒厂的空气里,
像压不散的潮湿雾气,
萦绕在每个人脚边,
连影卫与情报官都在彼此的耳语里小心翼翼地吐出一个词:
——Boss……不会安抚人啊……
而银狼仍在暗处磨着獠牙,
那锁链还在,可里头藏的恨意,却是谁都解不开的。
他不懂如何温柔地爱,
不会说那些情话,更不懂怎麽用软语哄人。
可他知道如何给,给到这世上没人敢再碰那头银狼一根汗毛。
於是那苦恼的空气里,
很快就多了令组织上下毛骨悚然的传闻——
Boss在送。
送得毫无章法,却带着他特有的霸道与病态。
——
一批批的权力被明里暗里从朗姆旧势力丶海外资源转到琴酒名下。
情报官亲眼看着最新的名单,
上面密密麻麻的安全屋丶离岸帐户丶特殊资产——
数不清的零,足以买下几个国家的黑市军火线。
——
黄金与钻石从中东运来,
成箱成箱地堆在琴酒的其中一处安全屋。
那钢制的地板因为重量微微下陷,
满室金光冷得像是永夜里的荒诞囚笼。
影卫抖着手签收运输单,
眼角馀光瞥见银狼站在那些闪烁的宝石前,
墨绿色的眼瞳里没有一丝贪婪,
只有比黄金还冷的阴郁与厌恶。
——
更疯狂的是,
Boss甚至给人——
杀手丶间谍丶情报商,
甚至一整支私人武装部队,
只要是琴酒需要的,他就给,
只要是琴酒可能用得着的,他也给。
有一次,情报室里,
贝尔摩德看着Boss亲自审批一份文件,
上面是几个顶级杀手的「所有权转让」。
那一笔交易,白纸黑字地写着——
此人,Gin可随意处置,生死不问。
贝尔摩德笑着吐出菸圈,语气荒谬得发颤:
「Boss……这样真的能让银狼回头?」
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
喃喃一句像是自我催眠——
「……他要什麽,我都给……」
——
可那银狼呢?
立在金光闪烁的宝藏堆里,
在几十条性命与武器的压阵下,
依旧是那副嘲弄又阴沉的冷脸。
他什麽都要,什麽都能用,
权力是他的,钻石是他的,血也是他的。
可唯独心,不给。
满室金光丶宝石如星辰倾泻,
权力如潮水般从Boss那只冷冽掌心滚落。
一箱箱黄金,散落在安全屋的水泥地面上,
琴酒就坐在那金属箱边缘,
指尖无声地摩挲过一颗指节大的钻石,
墨绿色的眼睛里看不见丝毫贪念。
他低头看了看那些从情报组亲自送到的文件,
朗姆的残馀势力丶海外的隐匿资产丶
一支支杀手队列的编制名单,
甚至还有专为他单独开设的离岸武器线——
……太丰厚了,
丰厚到像一口巨大的金棺,
明晃晃告诉所有人:
琴酒是Boss唯一的银狼。
可那银狼只是看着,
冷冷地,像是看着一场无聊到乏味的马戏。
他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声音被空荡的安全屋墙壁放大,
颤动着那些箱子里的金属,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
「……呵……真是笑话。」
那双被黑色睫羽覆住的墨绿色眼睛微微眯着,
笑意却冷得能渗出血来。
像是一头满身伤痕却仍张牙舞爪的银狼,
盘踞在Boss用血与钱砌成的囚笼里,
嘲弄地把那点可怜的温柔踩在脚底。
他懒得去碰那一叠叠支配权,
也不在乎那一箱箱黄金丶钻石丶武器,
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背後,
系着一条比束缚带还隐晦的锁链。
琴酒用指尖挑起一张地契,
漫不经心地在指节间翻转,
嘴角勾起的弧度极尽阴冷:
「……有意思,Boss……
金子送得再多,能换来什麽?
忠诚?服从?……还是我不再想杀了你?」
他抬起头,隔着监控对着看着这一幕的Boss,
像是要用獠牙刺穿萤幕的玻璃,
只留下一声低沉的丶几乎带着讥诮的嗤笑:
「……做梦。」
那一声轻蔑到近乎无情的嗤笑,
从银狼的喉间溢出,经过监控镜头,
像一道冰刃狠狠扎进Boss的耳膜。
可那猎王却什麽都没说,
没有下令,没有强逼,没有怒火灭顶的怒吼,
只是在办公室里沉默得骇人,
沉默得影卫都战战兢兢,不敢踏进半步。
於是第二天,琴酒依旧好好地出现在安全屋里,
权力丶黄金丶钻石丶军火丶杀手丶情报,
全都还堆在他脚边,连半点没收回去的意思都没有。
——
这消息,像烧红的铁水泼进黑夜,
在酒厂里烧开了锅。
高层在私下密会里低声议论,
每个人说话时眼睛都带着不可思议与深深的惊惧:
「……Boss把所有东西都放着没收回去……」
「……Gin那声嗤笑我也听见了,居然……还能活着……?」
「是啊……是啊……换成谁敢这麽对Boss……谁有命活到明天……」
可琴酒偏偏就是活着,
活得好好的,还能若无其事地坐在情报室,
修着自己的手枪,
漫不经心地跟影卫要人丶要枪丶要情报,
从不遮掩他对Boss的恨与防备。
——
传闻像毒蛇爬满整个地下组织,
从朗姆残部,到元老院那些老狐狸,
每个人都在观望——
猎王退让了。
他退到不惜用金山银海也要把一头银狼困住,
可那银狼却嗤笑着把金链踩碎。
这退让,浩浩荡荡,
像是一声无声的号角:
Boss,会退。银狼,不信爱。
——
贝尔摩德抽着烟,看着琴酒走进会议室,
墨绿色的眸子里翻滚着阴狠与冷笑,
像是把谁的软弱踩在脚下踩得咯吱作响。
她低声笑了一句,
烟尾翻燃着血一般的暗红光。
「……真是麻烦啊……
谁能想到,那个人……竟然真的会退……」
——
而那位猎王,依旧坐在最高的位置,
周身气息无人敢近,
可谁都看得出来,那双眼里有一点深不见底的疲倦。
有人说,那是困兽。
有人说,那是囚笼。
可更多人心里悄声想着——
那是猎王自己造的牢,
把他自己困在了一头永远不会温顺的银狼怀里。
局势就这麽僵着。
明面上,组织依旧运转如常,情报线往来密如蛛网,资金与武器在黑市流转不息,朗姆的残党还在远东与南美苟延残喘,偶尔掀起一点水花,很快又被铁血碾灭。
暗里,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变数,不在敌人,而在那头银狼与猎王之间。
——
Boss退了,可银狼不收。
权力丶黄金丶血与人命,堆积如山,
琴酒依旧只是嗤笑。
每次会议上,他照常坐在猎王下手的位置,
墨绿色的眼睛翻涌着暗潮,阴狠丶愤恨丶讥诮,从不遮掩。
影卫们屏息伺候,
情报官噤声行事,
高层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却又像看着一场猎兽戏——
银狼的獠牙永远抵在猎王的喉头,
却迟迟不咬下去。
Boss呢?
他也还是那副深不可测的样子,
明面上运筹帷幄,调派所有势力去清扫外患,
暗里,手段狠戾到连情报室的地板常年染着血,
但在那头银狼面前,他却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偶尔在会议桌旁,
那双沉冷如深渊的眼睛落在琴酒身上,
像是还藏着一点奢望——
可每一次,都只换来琴酒那声懒得掩饰的冷笑,
彷佛把他整颗心都拧碎。
——
於是局面就这麽僵着。
金子堆着,没人敢动。
权力线留着,没人敢问。
Boss给,琴酒不收,却也不还。
这场荒诞的囚笼里,困住的不是狼,反倒是那个猎王自己。
贝尔摩德从情报室出来,看着琴酒孤身立在地下枪库门口,
指尖摸着一把刚换的新枪,眼神里只剩下深渊。
她轻轻吐了口烟,
笑得像是看见了哪个注定不会有结局的神话:
「……真是无聊的死局啊……」
局势僵着。
猎王终於在这漫长的胶着里,低下了那颗高悬的头颅,
不再只是用金子丶权力与军火去填那无底的深渊,
而是开始学着「说」——
他开始学着怎麽安抚,
怎麽问琴酒想要什麽,
怎麽轻轻地叫一声“Gin”,
怎麽低声说着「不会再让你怕了」「不会再逼你了」。
这些话,在无数个阴冷的审讯室里,
在那场无止境的沉沦与暴戾之後,
如今才迟迟落到银狼耳边。
可那银狼呢?
半靠在情报室那张冷金属桌子边,
手里捏着Boss亲手交来的资料,
墨绿色的眸子里翻涌着一层又一层阴沉的笑意。
他没有说话,
只是指节“咔哒”一声,把那资料往桌上轻轻一搁,
冷冷抬起头,与Boss那双还带着苦涩的眼神直直对上。
——
「……现在说这些,晚了。」
他笑了,那笑意像刀子割着金子,
一瞬间连信息室里那盏昏黄的灯都透着冷光。
「……你要是不懂,」
琴酒低哑的声音透着近乎轻蔑的柔冷,
「就去把那些把我肏到疯的录像,拿出来看看,看看……」
话没说完,已经有人在门外瑟瑟发抖,
贝尔摩德远远看着,指节狠狠按灭了烟头,
那眼里透着一点可惜——
迟了,迟了。
这世上没有谁能承受一头银狼真正的恨。
——
Boss依旧站着,
高大的身形投下的阴影落在琴酒的脸上,
那声未说出口的“对不起”黏在舌尖,
最後还是被他生生吞了下去。
他慢慢伸出手,想去碰琴酒垂在桌边的指尖,
可那银狼只是毫不留情地偏过头,
肩膀一动,把人所有的温言都挡了回去。
空气里,权力渗着血,温言带着锈。
——
那迟来的安抚,
落在银狼耳里,不过是空响。
局势依旧僵着,
猎王再退半步,也换不来一声软语。
的确,许多人不明白。
那些隐在暗处的情报官,
那些被召进会议室又灰头土脸退回去的高层,
甚至连贝尔摩德,也在深夜的烟雾里轻声问过——
「Boss,明明不必这样的。
Gin……走不了啊。」
的确,银狼走不了。
他手里的刀,腰间的枪,
脚下踩着的那片情报网,
全都源自於那个猎王的手心。
只要他还想在这黑夜里活着丶杀人丶掌权,
他就不可能真的挣脱那道隐形的锁链。
他是猎王最锋利的一张牌,
也是猎王自己最深的执念。
银狼逃不掉,除非他真甘心死。
——
可即便如此,
猎王还是安抚他。
一遍遍。
那迟到的低语丶轻哄丶退让,
甚至那些把权力丶金子丶性命堆成山的示弱,
从未停过。
为什麽?
因为猎王不想,每次看见那双墨绿色的狼瞳里,
都只有杀意丶愤怒丶阴狠。
他不怕琴酒咬他,不怕琴酒捅他,
可他怕那双眼睛里永远没有一丝温度。
他可以不爱任何人,
但偏偏遇上这一头银狼,他是动了真心的。
——
组织里的影卫偷偷议论:
「Boss要的不是Gin听话,
而是……那双眼睛能温顺看他一眼吧……」
可银狼偏不给。
他只给过那人恨意丶杀意丶嘶咬与伤痕,
给过的温软,早在那场把他肏到疯掉的囚笼里,
活生生被撕碎了。
所以猎王才苦恼,才疑惑,才在整个组织里都听得见的沉默里,
一遍遍试图把碎片黏起来,哪怕全世界都明白——
那片狼骨里,早就没有什麽驯顺可言。
——
那安抚不是锁链,而是一种疯癫的奢望。
猎王已经拥有了他的身,
却还妄想拥有那双眼睛里,哪怕只一点点的温度。
局面,就这样,硬生生僵着。
Boss依旧是那个布局缜密丶心狠手辣的猎王,
他的情报网覆盖五洲,枪火在暗处闪烁,
连影卫们都在背後私语,
——“Boss只要一句话,这世上再没人能保住琴酒。”
可那句话,始终没落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次次没人看懂的退让。
是一次次将权柄丶金条丶鲜血与命都摆到银狼脚下的示好。
那头银狼呢?
也从不真正後退半步。
他收了,却从不说谢也不用。
他冷着那双墨绿色的眼,
一声声把那些精心哄来的柔软踩得粉碎。
——
情报室里,夜灯暗灭,
Boss偶尔靠在那张偌大的桌子边,
指节轻叩着冷金属,声音低得近乎呢喃:
「Gin……还要我怎麽做……?」
可回答他的,
要麽是门外的风声,
要麽是银狼从暗处回望过来,那双眼里藏不住的杀意与嘲弄。
——
这样的僵持,
把整个组织压得透不过气。
权力线再紧,也压不住暗潮涌动。
影卫们不敢放松,情报官不敢喘息,
连贝尔摩德都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涉中,
明白了——
Boss真正想要的不是Gin的服从,
而是那条獠牙下,哪怕一次心甘情愿的低头。
可惜银狼的骨子里从没这东西。
琴酒就那样站在猎王给的权力顶端,
手里捏着血与命,
却永远像只随时会回头咬死主人的兽。
——
局势僵着。
就算所有人都看得心惊胆战,
就算敌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这死局依旧在猎王与银狼之间死死锁住。
杀意与温情,锁链与獠牙,
谁都舍不得先放手。
局势,依旧僵着。
可就在这无穷无尽的胶着里,
那个向来只需一声令下就能让世界鲜血横流的猎王,
竟然真像是——想要认错了。
没人信,起初谁都不信。
那些曾见过Boss亲手捏碎叛徒喉骨的影卫,
那些曾在情报室门外听过银狼求饶声的人,
都不信。
可偏偏,偏偏那人就是低了头。
——
会议室里灯光冷冽,
高层正战战兢兢地汇报新一季的情报,
Boss却罕见地没听,
那双深邃的眼始终落在琴酒身上。
琴酒坐在他下首,
风衣下的肩背挺得笔直,
墨绿色的眸子翻涌着杀意,像是连一个字都懒得赏给他。
终於,Boss像是叹了一声。
一声轻得连空气都像漏过去,却偏偏传进所有人的骨头里。
他没有顾影卫,没有避高层,
就那样,带着一种近乎温软的语调开了口:
——
「Gin……是我不好。」
四周安静得连衣袖摩擦声都清晰。
有人後背发冷,
有人额上冷汗瞬间淌了下来。
没人敢看琴酒,只怕撞进那双獠牙般的眼。
可Boss的声音却还是落下来,低低地,像是真怕吓着谁似的:
「……对不起。」
——
贝尔摩德听得指尖都发凉。
这世上谁不知道Boss是什麽样的人物?
银狼咬得再狠,闹得再大,
也不至於把他逼成这样。
可偏偏那人就是这样说了。
迟来的认错,像一把刀,又像一条锁链,
生生绑在银狼脚边。
——
而琴酒呢?
琴酒只是抬眼看了Boss一瞬,
那眸底翻涌着阴狠丶讥诮丶愤恨,
还有被那一句“对不起”激出来的更深的嘲弄。
他什麽都没说。
只是冷笑了一声,低哑如刀刃:
「晚了。」
一字一句,冰冷到足以让人血液倒流。
空气里,那猎王的低首与银狼的獠牙隔着数不清的裂缝对望,
谁也不退,谁也不肯先放。
——
Boss像是真的想认错了。
可银狼不收。
这局僵着,反倒更像是谁都不肯放过谁。
那是会议室最深的一刻静寂。
冷光铺在长桌上,情报官们屏住气息,
影卫低头握着枪柄,生怕自己一个呼吸就招来杀劫。
Boss微微俯身,视线越过桌角,落在琴酒身上。
语气里没有怒意,只有低沉而真切的困惑,
像是翻找着什麽腐烂已久却又贵重的心脏碎片:
——
「Gin……换作是你,
你就不会这样做吗?」
那声音不重,却像是把刀子,慢慢割开了银狼纵横的伤口。
Boss的手指落在桌面,微微敲了两下,带着近乎温柔的自嘲:
「我们本质上是同一类人,不是吗?」
他声音低哑,像是用尽全力压住了曾经那股吞噬一切的暴戾,
眼底却翻涌着疯狂,像是谁也不敢直视的深海暗流:
「如果是你……你也会这样对待你的爱人,不是吗?
把他锁起来,折断他的牙,舔吻他的血……
因为你要的不是他的心甘情愿,
你要的,是他的全部。」
一字一句,血肉翻飞。
而那头银狼,肩背直挺,脖颈上细密的齿痕与旧伤还未全退,
墨绿色的眼珠子里浮出的,不是被戳破的心虚,
不是沉默的认同,
而是一瞬间炸裂开的杀意与滚烫的愤恨。
——
Boss语气终於低下来,带着真切到近乎悲凉的疑惑与不甘:
「Gin,你……为什麽……
为什麽就不肯……原谅我呢……?」
他近乎轻声,
像是怕把什麽只剩最後一口气的温度吓跑。
可银狼只是抬起那双獠牙般的眼,
冷冷盯着他,像是要把人一点一点吞进雪地里。
那一瞬,会议室里没人敢看,
有情报官手指发抖得扣不住资料夹,
连贝尔摩德都下意识想开口,却被琴酒眼底的戾色死死钉住。
——
银狼的嗓子哑到带着撕裂的嘶哑,
可那一声嗤笑,却比任何子弹都还锋利:
「……你把自己当我?」
短短几字,足以让猎王的心底那点血色温度,瞬间又被杀意压下。
会议室里空调开得很足,
可在座所有人背脊却像被冰水一寸寸浇透。
空气里只有文件翻动时细微的声响,
连一声多馀的呼吸都像是引线,谁也不敢碰。
那张铺满情报丶权力与血迹的长桌後,
Boss低垂着眼眸,指尖还落在桌面,
却没有再敲下一声。
只有那双瞳孔里藏着的光,像是野兽最後的执念,慢慢燃起。
——
琴酒冷着脸,墨绿色的瞳仁里翻涌着阴狠与恨意,
那双眼对上Boss时,像是利刃,
像是要把人从里到外刨开,连骨髓都不给留。
可Boss只是看着他,
声音低到近乎呢喃,却又重得像一锤砸进每个人心头:
「……不。」
「不,Gin——」
他轻轻一笑,像是自语,又像是宣判:
「我们本来就是同类。」
那语调里没有火光四溅的怒吼,
只有一种近乎温柔却令人背脊发凉的确信,
像是宣告,又像是从深渊里生出的绝望的爱。
「你以为你有多乾净?
你从来都是血里翻滚出来的狼,
你对待叛徒,比我更狠;
你要的忠诚,比我更绝;
若真有人敢背叛你……」
那双漆黑的眼轻轻落在琴酒唇边咬出血的痕上,
语气轻得近乎疼惜:
「……Gin,你也会一刀一刀剥开他,
一点一点把他关进你心里,
直到他只能看着你丶听你的丶求你的——」
四周,谁都不敢动。
有情报官听得手里的资料啪嗒一声滑到地上,
没人去捡,连低头都不敢。
——
琴酒却像被彻底激怒了。
那双墨绿色的眼珠子里翻出的杀意几乎要化成獠牙,
他想站起来,想扑上去咬断这人的喉管,
可Boss只是轻轻举起手指,像是要将这猛兽再一次按进笼里。
——
「Gin……」
他声音极轻,却像是铁链,
一寸寸勒住银狼的喉咙。
「你为什麽不肯原谅我……
我们从来都是同类。」
会议室里,冷光无声落在刀锋般的空气里,
情报官低垂着眼,谁也不敢直视,
哪怕只是琴酒指尖在桌面上的轻敲,都足以让所有人脑子里响起枪响的幻听。
Boss却低下了头。
那双自深渊里走出来的眼,直直落在琴酒眉梢。
是极度隐忍,又极度真切的光。
——
他开口时声音很轻,
像是怕吓到面前这头银狼:
「……Gin。」
低沉一字,滚过喉头,几乎带了点哑。
他像是怕自己再说得太重,
会把仅剩的一点联系撕碎。
可那句话还是落了下来:
「……我愿意为你去学啊。」
——
四周有情报官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指尖一抖,资料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谁都不敢弯腰去捡。
因为那声音里的真实太过可怖,
可怕得不像是这位从地狱里爬上来的Boss会说出口的话。
——
琴酒猛地掀起眼帘,
墨绿的瞳孔里翻涌着阴狠与讥诮,
可在那几乎咬碎牙根的愤怒里,
偏偏还有一丝几近不堪的颤抖。
Boss却像是没看见似的,
声音还在,低低地,近乎执念:
「……去学怎麽爱人,怎麽安抚人,怎麽……让你不那麽恨我……」
他顿了一下,指尖隐约在桌下颤了一分,
可那双眼依旧紧紧锁着琴酒的神色,
像是要从银狼的獠牙与伤口里,找出一线容身之地。
——
「……Gin,」
「我是真的……愿意为你去学啊。」
短短一句话,像是猎王自割骨肉,
只求那银狼哪怕回头,哪怕只是一瞬的温软。
可琴酒只是冷冷一笑,
那声嗤笑像是刀刃翻飞,
在血里哗啦啦作响。
他哑声开口,字字狠绝:
「——那你就慢慢学吧,Boss。」
四周空气瞬间死寂。
谁都知道,银狼一旦翻身露出獠牙,
哪怕曾经跪伏,也再不会低头。
会议室灯光暗淡,众人屏息如寒冬中凝结的霜,
唯有Boss那双深邃如猎场的眼,缓缓扫过琴酒冰冷的侧脸。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可抵挡的沧桑,
如冬日寒风掠过枯枝,携着凛冽的寂寞与无奈:
——
「Gin,」
「你若处在我的位置上,也会一样。」
声音不大,却如猎狼在暗夜的嚎叫,撕裂寂静:
「为什麽……
为什麽你……不肯哪怕给我一点点的原谅?」
目光深陷,彷佛在透视那冰封的心室,寻找一丝破绽。
「你也会……
你跟我一样,不是吗?」
他话音刚落,琴酒阴沉着脸,眉宇紧蹙,眼底翻涌着波涛汹涌的恨意与羞脑。
却又无言反驳,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按住了喉咙,无法吐出半句辩解。
——
那无声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
众人皆知,这不只是质疑,
更是两只孤狼心底最深的嘶吼——
互相镜像,互相困囚。
空气里的气温似乎在那瞬间再度降了几度,
连会议桌边那些呼吸微颤的高层,都不敢眨眼,
生怕自己一声不慎,就会被银狼那双森冷的瞳孔活活剥皮拆骨。
琴酒的声音哑得像破碎的玻璃碴子,
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杀意与荒凉,
他死死盯着Boss,像要把对方的眼珠连同藏在里头的黑暗一起挖出来。
——
「……的确一样。」
那声「一样」,像是自认,更像是诅咒。
「一样的狠,」
「一样的执着,」
「也会有一样的选择。」
他像是要将胸腔里翻滚的恶意与恨意,
一字一句都用牙尖碾碎吐出来。
墨绿的眼翻涌着一种极深的嘲弄与憎恶。
他忽然低笑了一声,喉头颤了颤,
却像是从血里扯出一根生锈的钉子,
字字带着金属的腥味:
「……但——」
「做过的事,」
「不会因为你几句轻飘飘的『同类』就消失。」
冷冷的尾音,像是刀子划过所有人的後颈,
高层一时间都僵在椅子上,背脊贴着靠背,
却没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
而Boss只是直直盯着琴酒那双含着杀意与疮痍的狼瞳,
喉结滚了滚,指尖在桌面轻敲了一下,
像是要将那句**「我知道」**生生吞进肚里,
却怎麽也没能说出口。
——
同类,血肉一样,狠也一样,
可伤痕永远不会凭空抹去。
冷白的会议室里,空调还在运转,
却没人敢吸口长气。
情报官一排排垂首,死死盯着桌面上的文件,
恨不能此刻就化作影子,从这里渗出去。
那句残酷的「不会因为同类就消失」,
像是利刃挑开了Boss心里最後一点隐忍,
却又不是暴怒,而是更沉得要命的妄念。
——
琴酒还在看着他,
那双墨绿色的眼珠像染了毒,
冷得令人指尖发麻,
连呼吸都带着血的腥味。
Boss却只慢慢俯下身子,
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权势与利刃都收进骨头里,
只剩下那双黑到看不见底的眼,
沉沉地落在银狼额间。
他声音低哑,却不带任何暴戾,
只是近乎苦涩地呢喃出一句:
——
「……那,Gin——」
「你觉得,要怎样……才会消失?」
话里隐隐带着一点哄,
却是绝望的哄,
像是把自己所有的利齿都拔下来,
却还要用血淋淋的牙床去碰对方,
求一个残忍的答案。
——
桌边的影卫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枪,
但没人敢动,没人敢抬头。
因为他们都听懂了那未尽之意——
猎王愿意付出同等代价。
不论是血丶是权丶是命……
甚至是连他那引以为傲丶万人跪伏的尊严。
只要银狼肯开口。
——
琴酒的指节在桌边死死攥着,
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那双眼死盯着Boss,
里头阴狠与疮痍交错,
连愤怒里都渗着一点像要将人咬死的绝望。
可他偏偏一句话都没立刻吐出来,
只有胸腔在微颤,
像是要从心窝里生生撕出一个还未成形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