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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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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汉冻裂的手指在寒风里异常灵活,他把骨头灰倒进缸子,又倒了点桐油,用枯树枝快速搅拌成糊状,然后直接伸手蘸着糊糊往水箱裂缝上抹。滚烫的水汽烫得他手指直哆嗦,他却像没感觉似的,一边抹一边念叨:“这桐油是俺老婆子熬了半夜的,黏着呢!保准不漏!”抹完裂缝,他又从骡车上抱下来几捆厚实的草垫:“这是俺们村妇女编的防滑草垫,看你们车轮在冰上直打滑,你们留着用,铺在车轮下能稳当点。”
    李天佑看着老汉冻得发紫的手指,看着骡车铃铛在风雪里轻轻摇晃,看着缸子里还在咕嘟冒泡的桐油糊糊,鼻子突然一酸。历史课本上“全民支援”四个字,此刻不再是冰冷的文字,而是老汉哈出的白气、草垫上粗糙的麻绳、骡车辕木上磨出的包浆,是这些实实在在的温暖和力量。老张已经红了眼眶,赶紧往老汉手里塞干粮,却被老汉推了回来:“俺们不要这个!你们把物资送上去,打跑美国人,比啥都强!”
    当卡车重新启动时,李天佑回头望了望风雪中赶着骡车远去的老乡,他们的身影很快被雪幕吞没,只有隐约的马蹄声还在夜色里回荡。他握紧方向盘,感觉心里那点因预知未来而生的忐忑,早已被这一路的风雪与温暖填满。前方仓库的灯火越来越亮,他知道,不管有多少困难,这条“生命线”总会被无数双手守护着,一直通向胜利的方向。
    车队重新启动时,夕阳正把无垠的雪野染成金红色。雪粒在余晖里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像撒了满地的碎金,原本惨白的天地间陡然有了暖意。李天佑握着方向盘,不经意间扫过后视镜,心猛地一揪,后视镜里,那辆载着防滑草垫的骡车正越来越小,老汉和两个老乡的身影在雪地里格外清晰,他们并没有顺着来时的路往村庄走,反而朝着更荒凉的深山里去了。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路过,而是特意绕远路赶来送草垫的。李天佑喉头动了动,望着后视镜里逐渐变成小黑点的骡车,突然想起老汉羊皮袄上结的冰霜、草垫上粗糙的麻绳,眼眶有些发热。仪表盘上的里程表匀速跳动着,每跳一下,他都觉得离前线更近一分,心里默默念着:每多走一公里,前线的战士就能少受一分寒,这些草垫或许能让哪个司机在冰坡上少打滑一次。
    深夜抵达边境兵站时,寒风卷着雪沫子呼啸而过,哨卡的探照灯突然亮起,两道惨白的光柱刺破浓重的雪幕,在卡车身上扫来扫去。李天佑跳下车检查物资,帆布被风掀起一角,他伸手去拉时,发现帆布下多了几捆沉甸甸的东西。掀开一看,是红通通的干辣椒,用麻绳捆得整整齐齐,辣椒蒂上还带着新鲜的痕迹。
    不用问也知道,是哪个老乡趁他们休整时悄悄塞进来的,这东西在前线能驱寒,能让战士们在冰天雪地里喝上口热辣辣的汤。仓库门口的雪地上,已经踩出了密密麻麻的脚印,一群戴着棉帽的志愿军战士正排队领物资,他们的棉帽檐上挂着冰棱,帽顶的积雪厚得像小帽子,却一个个挺直腰杆,即使冻得来回搓手,眼神里也燃着光。
    “同志,辛苦你们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李天佑转头,看见个背着步枪的战士正端着搪瓷缸走过来,缸沿上磕掉了块瓷,露出里面的黑铁皮,却被擦得锃亮。热水在缸里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战士冻得发紫的脸颊。“刚烧的热水,快暖暖手。”战士把缸子递过来,手指关节又红又肿,布满了冻疮,有些地方已经溃烂,结着暗红的痂。
    李天佑接过缸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战士的手,那双手冰凉粗糙,像老树皮一样硌人,却牢牢捧着热水,生怕洒出来。这双手和他同龄,本该是握笔或干活的手,此刻却握着步枪,守在风雪边境,李天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热流和酸楚一起涌上来。
    望着战士们扛着物资消失在风雪中的背影,有人背着棉被,有人抱着急救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棉鞋踩出的脚印转眼就被新雪填满。李天佑突然握紧了拳头,指节在寒风里发白。课本上冷冰冰的“胜利”二字,此刻变得无比具体。
    它藏在老汉桐油里的温度里,在战士冻裂却依然有力的手掌里,在老乡悄悄塞进帆布的干辣椒里,在自己脚下这条被风雪覆盖却从未断绝的运输路上。虽然早就知道历史的结局,但当亲身站在这片土地上,感受着风雪里的每一份温暖与坚韧,他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忐忑,早已被一种滚烫的信念取代。
    当最后一箱物资被卸下车时,李天佑才发现自己的睫毛已经冻在了一起,眨一下眼都觉得刺痛。他呵出热气想融化冰霜,白气刚飘到眼前就被风吹散。远处的山峦间,隐约传来沉闷的炮声,像远方的闷雷,提醒着这里离战场有多近。他望着仓库里战士们忙碌的身影,有的在清点物资,有的在修补被风雪刮破的帆布,有的在给刚到的伤员裹棉被,突然明白了出发时队长说的“生命线”是什么意思。
    回程路上,风雪小了些,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给雪野镀上一层银霜。李天佑哼起了刚学会的《志愿军战歌》,调子有些跑,却唱得格外用力。车灯在雪地上划出两道明亮的光带,像两把利剑,在无边的黑暗中劈开一条通往后方的道路。引擎的轰鸣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他知道,只要这运输线不断,只要还有人在风雪里坚持,胜利就一定会像这月亮一样,穿透云层,照亮每一寸土地。
    卡车驶过中朝边境的隐蔽界碑时,李天佑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远处的天际线上,一个黑点正缓缓移动,机翼反射着月光,像一只盘旋的乌鸦。是美军的侦察机,在夜色里窥探着运输线的踪迹。他立刻熄灭车灯,靠着月光继续前进,掌心沁出的汗在方向盘上冻成了薄冰。风雪再次大了起来,掩盖了卡车的踪迹,也掩盖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坚定,不管有多少困难和危险,这条生命线,他和战友们一定会守住。
    1950年深冬的朝鲜北部,严寒早已将大地冻得铁板一块。温度计的水银柱死死钉在零下四十度,呵出的白气刚离唇就凝成细碎的冰晶,簌簌落在结满霜花的睫毛上。放眼望去,低温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群山、峡谷、丛林尽数罩住,天地间一片肃杀的白。
    凛冽的寒风卷着冰碴子,呜呜地掠过崎岖的山路,如同无数把淬了冰的刀子,肆意切割着裸露的岩石、枯槁的树枝,也切割着每一个在风雪中前行的生命。连绵的群山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原本该是苍绿的松柏此刻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抖索着伸向铅灰色的天空,大地一片肃杀。
    李天佑紧握着卡车的方向盘,掌心的冷汗早已在冻得发僵的橡胶套上结成薄冰,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每一次碾过冻土凸起的石块,这辆缴获的美式十轮卡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负的老者在寒风中咳嗽。车斗帆布下的棉衣结着冰壳,连传动轴都裹着层厚厚的白霜,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冻裂。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油门踏板冻得发硬,连换挡杆都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推动,低温让所有金属零件都变得僵硬而脆弱。作为志愿军后勤运输队的一员,他正跟随着一支刚入朝的部队在山路上艰难前行,车厢里满载的棉衣和粮食,是前线战士们对抗严寒的最后希望。
    作为志愿军后勤运输队的一员,他正跟着刚入朝的部队在山路上蜿蜒前行。队伍里的战士大多十七八岁,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军帽下露出的额角冻得通红,棉鞋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裤腿沾满了冰碴子,走起路来发出“咔嚓”的声响。一个背着电台的通信兵走在最前面,他的电线在寒风中绷得笔直,冻得发紫的手紧紧攥着天线,每走几步就要呵口热气搓搓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除了寒风的呼啸和引擎的轰鸣,再听不到其他声响,。远方的天际线偶尔闪过银光,紧接着就是美军战机引擎的轰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与压抑。除了引擎的轰鸣和风雪的呼啸,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响,连战士们的呼吸都刻意放轻了,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远方的天际线不时闪过银光,紧接着便是美军战机引擎的轰鸣,那声音从模糊到清晰,又从清晰到模糊,又在盘旋片刻后渐渐远去,像死神的低吟在山谷间反复回荡,提醒着所有人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李天佑的目光扫过后视镜,看到跟在卡车后的战士们,棉帽檐上结着厚厚的冰棱,单薄的棉衣被寒风灌得鼓鼓囊囊,却没人敢放慢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过脚踝的积雪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
    “嘀——嘀嘀嘀——”尖锐急促的防空哨声突然划破天际!那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山谷的寂静。
    “敌机!隐蔽!快隐蔽!”排头兵的嘶吼声刚落,整个队伍瞬间炸开。原本有序的行军队伍像被惊扰的蚁群,战士们迅速扑向道路两侧的山林和沟壑。李天佑看见那个背着电台的通信兵一个翻滚扑进雪沟,电台在雪地上撞出个深坑;一个矮个子战士抱着步枪钻进岩石缝,棉帽掉在雪地里也顾不上捡;还有个戴着眼镜的文书,眼镜片上结着冰花,他摸索着把文件包塞进怀里,才猫腰躲到树后。
    李天佑几乎是本能地猛打方向盘,卡车在结冰的路面上滑出一道惊险的弧线,轮胎与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最终笨拙地冲进路旁一片稀疏的松树林。车身剧烈颠簸,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移位,车斗里的物资发出“哐当”的碰撞声,老旧的运输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几乎在卡车停稳的瞬间,天空传来更刺耳的引擎轰鸣。几架涂着白星标志的F4U“海盗”式战斗机如同发现猎物的秃鹫,带着尖啸俯冲而下,机翼下的机枪突然喷吐着火舌,橙红色的弹道在雪地上划出刺眼的光带。
    “哒哒哒——”密集的子弹倾泻而下,路面瞬间被炸开无数雪坑,泥土、碎石和断裂的树枝被高高抛起,又重重砸落。紧接着是炸弹的轰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山谷间回荡,冲击波掀起的雪浪像白色的巨墙,狠狠拍打着卡车车身。
    硝烟混合着雪粉呛得人喘不过气,李天佑蜷缩在驾驶座下,双手死死捂住耳朵,透过座椅缝隙,他看见一个战士刚才藏身的岩石被炮弹击中,碎石飞溅中,那顶掉落的棉帽被气浪掀到空中。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次扫射的呼啸都像死神的镰刀擦着脖颈掠过,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往上爬。
    空袭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战机引擎的轰鸣渐渐消失在天际,山谷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偶尔传来未熄弹药的“噼啪”声和伤员压抑的呻吟。李天佑颤抖着推开变形的车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原本平整的山路变得坑坑洼洼,未被击中的卡车冒着黑烟,车厢板被弹片撕开大洞;一些装载物资的车厢侧翻在地,帆布被气浪掀飞,里面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成袋的炒面冻成了硬块,滚落在雪地里;弹药箱摔开了盖,黄铜弹壳在白雪映衬下闪着冷光;最让人心痛的是那些棉衣棉被,被炸开的气浪掀到树枝上、石缝间,棉絮从撕裂的布面钻出来,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像被遗弃的孩子在无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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