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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的战士们正互相搀扶着从雪地里爬起来。那个矮个子战士的棉衣被弹片划破,露出里面单薄的绒衣;通信兵正焦急地拍打电台上的积雪,手指被冻住的电线粘掉了皮;戴眼镜的文书扶着断裂的树桩站起来,镜片已经碎裂,他却只是用冻得发僵的手揉了揉眼睛,就开始清点人数。
战士们在连排长嘶哑的命令下开始重新集结。他们的棉衣上沾满雪和泥土,有的军帽被弹片划破,有的手臂渗着血,冻成暗红的冰碴。但没人顾得上包扎,也没人去抢救散落的物资。成袋的炒面是他们断粮时的救命粮,成捆的棉衣是对抗严寒的屏障,可头顶的天空依旧阴沉,谁也不知道敌机会不会再次折返。
“快!只拿随身武器和干粮!轻装前进!目标长津湖!”指挥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眼角的皱纹里凝着冰碴,声音因急促的呼吸而发颤,却透着一股悲怆的坚定。他的军帽被弹片划破了一道口子,耳朵还在流血,却顾不上包扎,正挨个拍打战士的肩膀。
战士们默默地执行着命令,没有人抱怨,甚至没人多看一眼散落的物资。李天佑站在卡车旁,看着他们从雪地里匆匆抓起几个冻得硬邦邦的生土豆,塞进怀里的棉衣兜;最多再拿上一两个冰冷的窝窝头,那是用玉米粉掺着高粱面做的,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
他清楚地看到,一个脸颊冻得通红的小战士,最多十六七岁,他的棉手套已经磨破了洞,露出的手指冻得像胡萝卜,却只是抓起两个土豆,塞进怀里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大概藏着家人的照片。还有个络腮胡老兵,他的棉鞋鞋底已经脱落,用草绳捆着,他弯腰时,李天佑看见他的袜子露出脚趾,却只是拿了块冻硬的窝头,咬了一口,硌得龇牙咧嘴也没停下脚步。
年轻的战士们呵出的白气在眉毛和睫毛上凝结成霜,单薄的身体在寒风中抑制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他们的棉衣早已被汗水浸透又冻硬,变成了硬邦邦的“冰壳”,行动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却依然迈着坚定的步伐。李天佑清楚地看到,一个战士的裤腿被弹片划破,露出的小腿冻得青紫,他只是撕下块破布草草缠住,就跟着队伍前进。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死亡区域,奔赴那冰天雪地的长津湖战场。那些被丢弃的棉衣上还留着后方妇女缝制的细密针脚,棉被里的棉絮蓬松温暖,可在敌机的威胁下,这些能救命的物资成了拖累。
“快走!别管了!保命要紧!”“跟上!别掉队!”班长的吆喝声在风雪中回荡。战士们的身影在弥漫的硝烟和雪尘中越来越小,很快消失在山路的尽头。留下的,是满地狼藉的物资:炒面袋被炸开,淡黄色的粉末混在雪地里;弹药箱翻倒,子弹散落得到处都是;棉衣被风吹得滚来滚去,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战士们的身影在弥漫的硝烟和雪尘中越来越小,棉帽上的红星在风雪中偶尔闪过微光,很快消失在山路的尽头。那个戴眼镜的文书走在最后,他时不时回头望向那些散落的物资,眼神里满是不舍,却还是加快了脚步。
李天佑站在原地,刺骨的寒风刮得脸颊生疼,却感觉不到冷。胸中翻腾的怒火和心痛像一团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作为来自21世纪的灵魂,他比谁都清楚这些被丢弃的物资意味着什么,历史课本上关于长津湖的描述此刻在脑海中炸开:那些穿着单衣冲锋的战士,那些冻成冰雕却保持着战斗姿势的年轻生命,那些用身体当炮架的英雄……而眼前这些被丢弃的棉衣上还留着后方妇女的针线痕迹,棉被里的棉絮蓬松温暖,可在敌机的威胁下,这些足以救命的物资成了拖累。
“不能…不能就这么浪费掉!”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疯狂呐喊,几乎要冲破喉咙。这些物资是后方百姓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是用血汗换来的,绝不能白白留在这被敌机炸毁的山路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幸存的运输队员们正忙着检查车辆,有的在抢修被打坏的卡车,有的在搀扶受伤的战友,没人注意这片散落物资的角落。他悄悄拨开松树枝,猫着腰靠近物资堆,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让他心脏狂跳。
他的手指看似随意地翻检着散落的麻袋,或是“不经意”地触碰着翻倒的箱子。一袋鼓鼓囊囊的炒面、一捆带着补丁的厚实棉衣、半箱未开封的压缩饼干、几盒标注着“盘尼西林”的急救箱……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他意念微动,体内那个穿越时带来的空间异能悄然启动,像一个无形的黑洞,将这些物资悄无声息地吞没。原地只留下浅浅的压痕,或是翻倒的空麻袋、空木箱,从外表看毫无异常。
他的动作谨慎到了极点,每一次弯腰都快速而自然,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当指尖触碰到一个滚落在雪地里的冻土豆时,他顿了一下,这是刚才那个冻裂手腕的小战士没来得及带走的。土豆表面沾满泥污和雪粒,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他指尖微动,将这个小小的土豆也收进空间最深处。这土豆里仿佛凝聚着战士们的决绝与牺牲,沉甸甸的。
当最后一件有价值的物资被纳入空间,李天佑才感觉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冰冷的寒意顺着湿透的棉衣往里钻,冻得他打了个寒颤。他迅速返回自己的卡车,假装检查引擎盖,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微微颤抖。抚摸着冰冷的引擎盖,掌心却能感受到空间里物资的重量,那是棉衣的温暖、粮食的实在、药品的希望。
“等着…一定要找到你们…送到最需要的地方去!”他望着部队消失的方向,那冰天雪地的群山之后,就是长津湖,就是炼狱般的战场。他空间里沉甸甸的物资,此刻不再是被遗弃的累赘,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是黑暗中渺茫却无比坚定的希望。李天佑深吸一口气,寒风灌入肺腑,却吹不灭他心中的火。他知道,在这片冰雪覆盖的战场上,他收集的每一件棉衣都能让一个战士少受一分冻,每一口粮食都能让一个生命多撑一刻,每一盒药品都可能挽救一个年轻的生命。
寒风依旧凛冽,刮过山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但李天佑握着方向盘的手却不再颤抖。他发动卡车,引擎重新发出轰鸣,朝着部队前进的方向缓缓驶去。他心中的那团火,正随着引擎的跳动悄然燃烧,对抗着比严寒更刺骨的绝望,照亮着这条布满荆棘却通往希望的运输路。
长津湖的寒冬是真正能冻结灵魂的炼狱。零下四十度的低温让空气都仿佛凝成了冰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针扎般的刺痛,呼出的白气刚离开嘴唇就化作霜花,粘在眉毛和睫毛上。李天佑驾驶着卡车,在被炮火反复蹂躏的山路上艰难穿行。路面布满弹坑和冻硬的弹片,卡车的每一次颠簸都像要散架,车斗挡板上的冰壳被震得簌簌掉落。
他的空间里此刻塞满了沉甸甸的希望,从死亡公路上“捡”来的棉衣还带着后方的针线温度,压缩饼干箱码得整整齐齐,盘尼西林药箱上的红十字在空间微光下格外醒目,还有这几年趁着夜色从美军废弃基地、码头仓库收集的罐头、毛毯、甚至几挺保养完好的轻机枪。这些物资能让前沿阵地的战士们多撑过一个寒夜,多打一轮冲锋,可它们此刻被锁在空间里,像沉睡的火种。
但如何把这些“火种”送到冰雕般坚守在前沿的战士手中?补给线被美军飞机炸得千疮百孔,前沿阵地的战士们连一口热汤、一件干衣都成了奢望。这问题像长津湖的冰锥,日夜扎在李天佑心头,比刺骨的严寒更让他煎熬。直接暴露空间异能?在这个连电台都要加密的年代,他无法想象被当成“怪物”或“特务”的后果。他必须像最高明的魔术师,在死神盘旋的天空下,完成这场“不可能的物资转移”。
这天清晨,李天佑跟着车队向新兴里方向运送一批迫击炮弹。车队在雪雾中小心翼翼地前进,每个人都紧盯着天空,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引擎声。突然,东南方向传来尖锐的呼啸,是美军的P-51野马战斗机,战士们都叫它“油挑子”。三架银灰色的战机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冲破云层,尖啸着俯冲下来,机翼下的机枪喷吐着火舌。
“是油挑子!隐蔽!”瞭望哨的嘶吼还没落地,机枪子弹就像冰雹般砸在路面上,溅起一串串泥雪和碎石。跑在最前面的卡车油箱被直接击中,“轰”的一声巨响,烈焰和浓烟冲天而起,瞬间吞噬了整辆车,司机跳车时棉衣被火星点燃,在雪地里打滚灭火的身影刺得人眼睛生疼。
“弃车!进林子!快!”带队的老班长脸膛被硝烟熏得发黑,他扯掉烧破一角的棉帽,嘶吼着率先跳车,一个翻滚滚进路旁的深沟。其他司机也纷纷跳车,抱着脑袋往掩体里钻,子弹打在雪地上的噗噗声、战机的尖啸声、卡车燃烧的爆裂声混在一起,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李天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这辆卡车表面只装着半车迫击炮弹,可空间里藏着能救几百条命的宝贝,还有战士们急需的手榴弹和子弹。眼看一架“油挑子”调整好角度,机头正对着他的方向俯冲而来,螺旋桨搅动的气流掀得雪沫子乱飞,那黑洞洞的枪口闪烁着死亡的光芒,他甚至能看清机身上的白星标志。
千钧一发之际,李天佑猛地踩下刹车,同时死死打住方向盘。卡车在结冰的路面上剧烈甩尾,轮胎摩擦冻土发出刺耳的尖叫,半个车身硬生生冲进路旁一个被炸塌的掩体废墟形成的凹坑里。断裂的钢筋和冻硬的泥土暂时挡住了敌机的视线,浓烟顺着风势飘过来,正好遮住了卡车的身影。借着这转瞬即逝的掩护,他几乎是扑在方向盘上,额头抵着冰冷的仪表盘,意念疯狂涌动,“收!快收!”
下一秒,整辆沉重的卡车连同驾驶室里的他,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原地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雪坑,几道混乱的车辙延伸到坑边,仿佛卡车刚被炸弹气浪掀翻进去。几乎就在他消失的瞬间,几发机枪子弹“噗噗噗”地打在他刚才的位置,激起一片雪雾,弹片擦着坑边飞过,带起几块冻土。
李天佑置身于一片绝对的寂静之中。周围不再是呼啸的寒风和刺耳的枪声,而是空间特有的纯白微光,他能清晰地“看”到空间里码放整齐的物资,甚至能摸到棉衣上的盘扣。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狂喜,空间竟然升级了!以前只能收纳物品,现在连他和卡车都能一起进入!
他集中意念,“视线”穿透空间壁垒,清晰地看到外面那架“油挑子”正疑惑地盘旋,机翼在雪地上投下移动的阴影。飞行员显然无法理解,刚才还在视野里的卡车怎么突然消失了,低空盘旋两圈后,又对着周围的树林扫射了几轮,才不甘心地拉高,和另外两架战机一起朝着远方飞去。
确认敌机彻底消失在天际线,李天佑才长舒一口气,后背的冷汗在空间里慢慢变凉。他小心翼翼地操控意念,将卡车缓缓放出空间,位置比刚才稍稍挪动了半米,车头故意歪向一边,前轮陷进更深的雪窝里,伪装成被炸弹冲击波掀翻后又滑入坑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