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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体验生活翻车了
云南雨林的空气黏稠得如同化不开的糖浆,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头。许素素精致的防晒帽檐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导演第三次喊停,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素素老师,互动!要自然流露的关爱!”
“李导,”许素素的声音像裹着蜜,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理解真实感,但这环境……”她优雅地抬了抬被灌木刮出丝-袜的脚踝,昂贵的薄纱长裙下摆沾着几点泥浆,“孩子们也需要适应镜头不是么?”
导演的摄像机却像嗅到猎物的野兽,镜头贪婪地捕捉着她脚踝上那道新鲜的红痕。许素素暗自咬牙,昨夜助理冒险送来的冰镇依云被节目组‘代为保管’,此刻她只能强忍着反胃,接过村民递来的竹筒水。
那股混着泥土和植物根-茎的土腥味直冲鼻腔,她端着竹筒的手微微一顿,脸上完美的笑容却纹丝不动。
“小朋友,喝点水。”她将竹筒递给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动作标准得像拍公益广告。女孩的手脏兮兮的,下意识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才接过,却不小心将几滴浑浊的水溅到了许素素雪白的真丝袖口上。
“哎呀!”一声短促的惊呼脱口而出。许素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缩回手,另一只手迅速抚上袖口那点迅速晕开的污渍,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嫌恶。
她立刻意识到失态,迅速调整表情,但那一瞬间的僵硬和嫌弃,已被导演的镜头精准地、放大数倍地捕捉下来。
此时墨西哥城,四季酒店顶层套房中。晨光透过落地窗,在霍寒深面前昂贵的红木会议桌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平板电脑静置一旁,屏幕上正无声播放着一段被剪辑过的短视频:正是许素素缩手、蹙眉、抚-弄袖口的连贯动作。标题刺眼:#许素素爱心人设崩塌?疑嫌弃小村民弄脏名牌衣衫#。
霍寒深的目光扫过屏幕,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声响。张秘书垂手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能感觉到老板周身散发的低气压,比窗外高耸的摩天大楼更沉重。
“霍总,墨方代表已经抵达会议室。”张秘书低声提醒。
霍寒深没有动。他的视线停留在许素素颈间那条翡翠项链上——水头很足,颜色也正,是他上个月在拍卖行高价拍下的。
只是此刻,这抹绿意映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寒潭,显得格外讽刺。他记得拍下它时,自己正站在乔栖枝工作室外的梧桐树下,看着那扇透出温暖灯光的窗户。
视频通话的提示音突兀响起。霍寒深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出霍时乱糟糟的头发和明显熬夜后通红的眼睛。他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拒绝接听键。男孩此刻的关切或质问,都只会让这团乱麻更令人烦躁。
手机相册自动推送的‘回忆’跳出来,是去年今日,许素素在衣香鬓影的慈善晚宴上,挽着他的手臂,笑容得体,钻石指甲轻轻点在他腕表上的画面。那时的光鲜与此刻视频里的失态,割裂得如同两个世界。
云南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竹篾屋顶上,噼啪作响。
简陋的竹楼内,许素素对着卫星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怒意:“什么叫控制不了舆论?我养你们公关团队是干什么吃的!立刻给我发声明,就说是不习惯水质过敏!对,强调是关心孩子健康才检查水质!还有,联系平台,那些带节奏的营销号给我往死里告!”
经纪人的声音透过嘈杂的电流传来,充满了疲惫和无奈:“素素,声明在发了。但霍总那边……张秘书说霍总在开重要会议,暂时无法联系……”
许素素烦躁地挂了电话。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和哄笑声。她走到竹帘边,掀开一道缝隙。刺目的探照灯光下,导演正指挥着摄像机,对准了屋檐下她晾晒的一件真丝衬衫。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那件价值不菲的奢侈品,领口处一个极其微小的、专属干洗店的烫金标识在镜头特写下被无限放大,清晰可见。
“导演!这有什么好拍的!”许素素忍不住扬声抗议,声音因气恼而有些尖锐。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深吸一口气,试图换上平和的语气,“这些都是私人用品,请尊重一下隐私好吗?”
导演转过头,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眼神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素素老师,观众就爱看这些生活细节嘛!这才是真实的‘下乡体验’啊!放心,我们会剪辑得很‘接地气’的!”
镜头依然贪婪地锁定着那枚小小的、象征着她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烫金标识。
与此同时在霍宅顶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被暴雨笼罩的模糊轮廓。游戏室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巨大的投影幕散发着幽蓝冰冷的光芒。
屏幕上定格的,是乔栖枝站在珠宝设计大赛领奖台上的画面。她微微颔首,眼神平静而专注,手中那座奖杯折射的光芒,竟盖过了她身后璀璨的舞台灯光。
霍时蜷缩在宽大的电竞椅里,像一个被抽空了力气的布偶。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星星吊坠,冰凉的金属棱角几乎要嵌进掌心。另一只手的拇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刷新着社交媒体页面。
热搜榜上,#许素素真丝衬衫#、#许素素干洗标签#、#仙女不食人间烟火#等话题后面跟着刺眼的‘沸’字。点开评论区,嘲讽和质疑如同冰冷的潮水汹涌而来:
“大小姐体验生活翻车现场!一件衬衫顶我一年工资,还嫌乡下脏?”
“笑死,干洗店VIP标识是怕我们不知道她多金贵?”
“要么就好好的当她的大小姐呗,跑到乡下来体验生活是为了立人设吗?”
霍时猛地将手机屏幕扣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幼兽,胸腔里翻涌着无处发泄的愤怒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